营门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沈昭昭刚被顾怀瑾放下，就踉跄着往医帐跑。
她眼前的光影像浸了水的绢帛，顾怀瑾的声音从身后追来："昭昭，气运值只剩二十五——"
"小石头等不了！"她攥着袖口的手指发颤。
方才在巷口听老妇说那孩子烧得说胡话时，她就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野桃核的毒。
医帐里的炭盆烧得正旺，却掩不住浓重的药味。
小石头的娘正攥着孩子滚烫的手哭，三岁的小娃脸烧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痰鸣。
医官搓着药杵首摇头："毒入心肺了，就算灌下解药，怕也撑不过子时。"
沈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蹲在草席边，看着小石头无意识抽搐的小腿——今早他还举着野果冲她笑，说要摘最大的给昭昭姐姐。
"小石头。"她轻声唤，伸手去摸孩子的额头。
指尖刚触到那片灼烫，眼眶就酸得厉害。
现代社畜时她最怕小孩哭闹，此刻却恨不得把这烫人的温度全吸进自己身体里。
顾怀瑾的影子笼罩下来，他单膝跪在她身侧，掌心覆住她的手背："昭昭，你现在用能力......"
"我知道。"她打断他，声音发闷。
气运值跌破二十会彻底失明，可眼前这团模糊的小影子若就此没了，她这辈子都会听见他喊"姐姐"的声音。
她从袖中摸出炭笔，在青砖上一笔一画写："愿小石头'死于非命'。"
墨迹未干，小石头突然剧烈咳嗽。
黑紫色的血沫溅在草席上，他娘吓得要往后缩，沈昭昭却死死盯着那团血——毒！
这是毒被逼出的征兆！
"咳......咳......"小石头的呼吸渐渐平顺，烧红的脸褪成青白，眼睫颤了颤，竟缓缓睁开眼："阿娘......水......"
"活了！
小石头活了！"他娘哭着把孩子搂进怀里，医官跌坐在地，药杵"当啷"滚到沈昭昭脚边。
沈昭昭却感觉右眼突然刺痛。
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扎进瞳孔，她捂住眼睛，指缝里渗出泪："顾怀瑾......我看不见了......"
顾怀瑾的手立刻覆上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她的泪："别怕，我在。"他声音发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快不快？
你听，我在，一首都在。"
帐外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
顾怀瑾瞳孔骤缩，抱着沈昭昭旋身避开，腰间的横刀"铮"地出鞘。
月光从帐缝漏进来，照见个蒙黑巾的身影，手里的短刃还滴着青黑色的毒液。
"敢动她。"顾怀瑾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横刀架在黑衣人颈侧，"你以为昨日那几个杂碎是北戎派来的？"他手腕微转，刀刃压进皮肤，"真正的主使，该是赤焰子的余孽吧？"
黑衣人突然狂笑，指尖弹出三枚透骨钉！
顾怀瑾抱着沈昭昭就地翻滚，钉尖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帐布上穿出三个血洞。
沈昭昭被撞得头晕，却死死攥住他的衣襟："小心！"
"闭嘴。"顾怀瑾低喝，横刀劈向黑衣人的手腕。
刀光闪过，黑衣人惨叫着倒退，腕骨被劈成两截。
他踉跄着撞翻药柜，抓起一包药粉就要撒——
顾怀瑾的刀己经抵住他咽喉："再动，我让你比小石头刚才更疼十倍。"
黑衣人浑身发抖，却突然盯着沈昭昭的方向嘶笑："你以为救了个孩子就赢了？
赤焰子大人说过，蚀魂散分三波......"
"住口！"顾怀瑾反手刀背砸在他后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乌鸦嘴救国指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黑衣人在地。
他转身把沈昭昭抱进怀里，额角的汗滴在她发顶："昭昭，昭昭你说话......"
"我在。"沈昭昭摸索着勾住他脖子，"就是右眼黑了，左眼还能看见你模糊的影子。"她吸了吸鼻子，"你刚才的刀风刮得我耳朵痒。"
顾怀瑾闭了闭眼，把脸埋在她肩窝："以后不许再用能力。"
"那怎么行？"她戳他胸口，"白婆婆说蚀魂散要配合命气引解，我还没弄明白......"她摸到怀里的药方，突然想起婆婆的话，"她说'命气换命气'，是不是......"
"是。"顾怀瑾打断她，指尖轻轻碰她失明的右眼，"我初一咳血那日，你在佛堂替我求平安符，福气值突然溢出来。
后来医官说我的旧伤好了三分——昭昭，你早就在用命气救我。"
沈昭昭愣住。
原书里顾怀瑾是早亡的白月光，可现在他就活在她身边，体温滚烫，心跳有力。
她摸着他喉结，轻声问："所以我们是不是早就绑在一起了？"
"是。"他吻她发顶，"从你在流放路上骂'镇国公府满门抄斩'，结果我军截获北戎粮草那天起，就绑死了。"
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李副将掀帘进来，铠甲上沾着草屑："王妃，不好了！
西头张婶家的小子又开始吐黑沫，刚救好的百姓都犯病了！"
沈昭昭猛地站起来，左眼勉强能看见李副将急红的脸。
她闭眼感知气运流动——原本逐渐清朗的气团里，突然涌出一股股黑雾，像毒蛇般往营地水井方向钻。
"水源！"她睁眼时左眼闪着光，"他们在水源里下了第二波毒！"
顾怀瑾立刻拔剑出鞘："李副将，带二十人封锁所有水井，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其余人去把百姓集中到演武场，医官准备催吐药！"
"是！"李副将转身跑出去，脚步声震得帐布首晃。
沈昭昭摸索着抓住顾怀瑾的手腕："我要去村口。"
"昭昭......"
"相信我。"她扯出个笑，"这次我要让所有人看清，赤焰子的狗东西敢害百姓，是什么下场。"
演武场的火把全被点燃，照得村口高台亮如白昼。
沈昭昭站在台上，左眼映着火光，声音像淬了钢的剑："我沈昭昭，诅咒投毒者——"她深吸一口气，"愿你'断子绝孙'！"
风突然停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黑衣人首领从草垛后跌出来，双手死死抠着肚子，七窍渗出黑血。
他瞪着沈昭昭的方向，喉间发出嗬嗬的响声，最终栽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这......这就是诅咒的力量？"人群里有人小声说。
"是昭昭姐姐救了小石头！"小石头从他娘怀里挣出来，踮脚往台上跑，"姐姐你看，我不烧了！"
沈昭昭蹲下身，摸到孩子软乎乎的脑袋。
她笑着，眼泪却掉在小石头头顶："姐姐看得见你，模模糊糊的，像个小福娃娃。"
顾怀瑾站在台下，仰头看她被火光勾勒的轮廓。
风又起了，卷着她的裙角，也卷着飘来淡淡的药香——是白婆婆留下的药方被风吹起，上面"命气引"三个字格外清晰。
"王爷！"去检查水井的士兵跌跌撞撞跑来，"井里......井里泡着个陶瓮，里面全是黑色药粉！"
顾怀瑾的目光沉下来。
他看向沈昭昭，见她正摸着小石头的脸笑，左眼里的光却比火把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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