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还沾着晨露，医馆外的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老妇人袖口那几点幽蓝的光映着晨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原本佝偻的脊背突然绷首，粗布衫下翻出黑色劲装，腰间银链“哗啦”坠地——竟是淬了毒的软剑。
“沈昭昭，你这次死定了！”黑衣人首领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声音像刮过碎瓷，“赤焰子座下大弟子，够格取你性命了吧？”
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有几个胆小的己经往后缩，却又被怒火推着往前涌：“原来是奸细！”“杀了他！”“先把那妖女一起砍了！”
沈昭昭被顾怀瑾护在身后，右眼的黑雾里跳动着人群的影子，像浸在墨汁里的碎纸片。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怕，是气。
这些天她在医馆熬药到凌晨，手被药罐烫出泡；为救那个咳血的小丫头，她耗了二十点气运值，左眼几乎看不见；顾怀瑾背着她走了三天三夜，腿上的旧伤渗血把里衣都浸透了......
“阿昭。”顾怀瑾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她能听见的震颤，他握着剑的手背青筋凸起，“别怕。”
沈昭昭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他的脉搏跳得很急，像要撞破皮肤。
她摸到他掌心的老茧，想起昨夜他背着她走山路时，她贴着他后颈的温度——那时他说“我腿伤未愈，正好一起慢慢走”，现在他却要拿残了的双腿站在最前面。
“谁要动我娘子？”顾怀瑾突然提高声音，剑鞘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你们看她眼睛！”
人群霎时静了。
沈昭昭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眼——黑雾里竟透出一丝清明，能模糊看见顾怀瑾的侧脸。
她想起昨夜他说“你救人时，我比你更疼”，想起夹在《九转命引诀》里的字条“命格相连之人方可解此毒”。
“她为救你们，气运值从三成耗到一成，视力只剩两成。”顾怀瑾转身半挡着她，剑指缓缓扫过人群，“若真是下毒的，怎会自毁根基？她若想害你们，三天前那波红疹就该让你们全死在医馆！”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哭出声：“我家小石头......是郡主用嘴吸了他伤口的毒。”她怀里的小娃扒着她肩膀，奶声奶气喊：“昭昭姐姐手手疼。”
人群开始骚动。
黑衣人首领趁机后退两步，乌鸦嘴救国指南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乌鸦嘴救国指南最新章节随便看！软剑在掌心转了个花：“你们信个妖女？她那乌鸦嘴克死生母，克伤祖母，现在克到你们头上——”
“住口！”沈昭昭打断他，左眼的黑雾突然散了些，她看清顾怀瑾攥剑的指节泛白，“你敢提我祖母？”
她摸出怀里的《九转命引诀》，翻到夹着字条的那页，手指重重按在“命格相合者，共进退，同生死”几个字上：“我救的人越多，气运耗得越狠，但他——”她抬头看向顾怀瑾，“他的福气在补我。所以我每救一人，他心口就像被扎了根针。”
顾怀瑾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悄悄把她往身后又带了半步。
黑衣人首领的刀尖微微发颤，突然怪笑：“那又如何？等我杀了你们——”
“愿你‘寸步难行’。”沈昭昭低声咒道。
话音未落，黑衣人首领脚下的青石板“咔”地裂开条缝，他踉跄着往旁边躲，偏巧撞翻了医馆门口的炭盆。
火星“噼啪”溅在他衣襟上，瞬间窜起老高。
他尖叫着在地上打滚，软剑“当啷”掉在沈昭昭脚边。
顾怀瑾的剑更快。
寒光一闪，血珠溅在沈昭昭的裙角。
黑衣人首领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逐渐涣散。
人群死寂了片刻，突然爆发出轰鸣般的“扑通”声——数百人同时跪在青石板上。
那个抱着小石头的妇人哭着往前爬了两步：“郡主，是我们错了......”
沈昭昭蹲下身，替小石头擦掉脸上的泪痕。
小娃抓住她的手指，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糖：“甜。”她突然笑了，眼眶却酸得厉害：“不是我救你们，是你们自己选了信我。”
她抬头看向顾怀瑾。
他的剑还滴着血，却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灰：“我从未怀疑。”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十八匹玄色战马破尘而来，为首的使者举着明黄信幡，声音穿透晨雾：“镇北王、沈郡主接旨！陛下有旨，即刻随本使返京！”
顾怀瑾的手在她腰间顿了顿。
沈昭昭望着那面信幡上的金龙纹路，右眼的黑雾里浮起模糊的阴影——她突然想起昨夜在《九转命引诀》里翻到的另一页，写着“天命可改，因果难违”。
而使者的声音还在继续：“陛下命两位......务必低调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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