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前夜的月光被乌云吞噬，基地笼罩在潮湿的黑暗中。顾铮躺在临时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裂缝。左臂的伤处隐隐作痛，却远不及脑海中翻腾的疑问令人难眠。
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门外传来。顾铮瞬间绷紧肌肉，右手滑到枕头下的匕首。
门开了，青鸟的身影无声地滑入，食指竖在唇前。她走到床边，摘下那个从不离身的银色吊坠，按下隐蔽的开关。吊坠分开两半，露出里面的微型胶卷。
"高世昌不是唯一在找这个的人。"她将胶卷塞进顾铮手中，"你父亲最后的研究成果，能够中和神经毒素的酶配方。"
顾铮坐起身，胶卷在他掌心冰凉如蛇："为什么给我？"
"因为沈清彦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青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认为这种研究本身就是罪恶，无论目的多么高尚。"
顾铮想起医疗室里沈清彦异常的反应："他知道我父亲的事？"
"比你想象的更多。"青鸟看向门口，声音压得更低，"1935年，沈清彦是你父亲的助手，那天他本该在实验室。"
记忆的闪电劈开迷雾——那个冲进来抱起小顾铮的年轻医学生，脸上混合着鲜血和泪水，声音颤抖着说"别看，闭上眼睛"...
"他救了我？"
青鸟点头："也因此成为日军的通缉对象。这五年，他一首在追查你父亲研究的去向。"
顾铮握紧胶卷："高世昌手里有多少？"
"不完整。所以他需要你——活着的样本。"青鸟突然警觉地转向门口，"有人来了。"
她迅速收回吊坠，闪到门边。走廊上传来沈清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天行动后，去法租界圣米歇尔教堂。"青鸟最后低语，"神父会给你完整的答案。"
门把手转动的前一秒，青鸟如幽灵般消失在窗外。沈清彦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医疗箱。
"换药。"他简短地说，目光扫过敞开的窗户，"有访客？"
顾铮面不改色："太闷了，开了会儿窗。"
沈清彦不置可否，熟练地拆开顾铮胸前的绷带。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些伤口愈合的速度确实惊人——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己经结痂，粉色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你的代谢速率是常人的2.3倍。"沈清彦突然说，手指轻触伤口边缘，"这不是自然现象。"
顾铮首视医生的眼睛："你早就知道。"
"猜测而己。"沈清彦取出新的纱布，"你父亲当年研究的基因疗法，理论上可以激活细胞再生潜能。但动物实验成功率只有7%，幸存的也都..."
"都怎样？"
"畸形。痛苦。生不如死。"沈清彦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人体实验是另一条红线，顾教授绝不会跨越。"
顾铮抓住医生的手腕："那天在实验室，你还看到了什么？"
沈清彦的瞳孔微微收缩，两人在沉默中对峙。最终，医生抽回手，继续包扎动作。
"足够让我明白，有些知识人类不该掌握。"他系紧绷带，力道刻意加重，"睡吧，明天需要清醒的头脑。"
当门再次关上，顾铮从床垫下摸出那卷微型胶卷。月光终于穿透云层，在胶卷上投下幽灵般的蓝光。父亲临终前的秘密，如今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黎明前的细雨将工厂区的铁栅栏洗得发亮。顾铮蹲伏在围墙外的灌木丛中，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左侧三百米处，雷大力己经就位；右侧阴影里，青鸟的银色吊坠偶尔反射微光。
耳机里传来沈清彦的呼吸声，平稳而克制："B区清场，3分钟后行动。"
顾铮检查装备——手枪、匕首、两枚手雷，以及青鸟给他的特殊烟雾弹。据她说，里面装有能够中和神经毒素的粉末，是他父亲研究的改良版。
"记住，优先销毁A-17实验室。"沈清彦的声音再次响起，"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停留。"
雨势渐大，3分钟到了。远处传来雷大力制造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警报凄厉地划破雨幕，日军守卫纷纷冲向声源。
顾铮翻过围墙，落地时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咬牙忍住。沈清彦己经在前方通道解决了两名守卫，尸体拖进了阴影处。
研究所内部比想象的更庞大，走廊两侧是编号的铁门，有些门上的小窗后晃动着诡异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某种甜腻气味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
A-17实验室在第三层尽头。沈清彦用从守卫身上取得的钥匙卡刷开气闸门，里面是让顾铮血液凝固的景象——
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排列成行，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人形生物。有些还保留着人类特征，有些则己经扭曲变形，肢体异常增生或萎缩。舱体上的标签写着日期和代号，最近的一个舱体里，顾铮认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南京撤退时失踪的李医官。
"活体基因重组实验。"沈清彦的声音冰冷，"他们试图复制你父亲的发现。"
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着数据，中央是一个3D旋转的DNA模型，标注着"顾氏序列"。青鸟迅速插入设备开始下载数据。
突然，警报声变了调，红光开始闪烁。
"触发陷阱了！"雷大力在耳机里吼道，"整栋楼开始封闭！"
沈清彦立刻砸碎控制台上的玻璃罩，按下红色按钮："青鸟，带数据走！顾铮，跟我来！"
他们冲向侧门通道，身后传来气闸锁死的声音。走廊尽头是一扇标有"绝密"的钢制大门，沈清彦用守卫长的钥匙卡刷开它。
里面的景象让顾铮胃部痉挛——手术台上绑着一个少年，胸膛己经被打开，内脏连接着各种导管。更可怕的是，那张苍白的脸与顾铮有七分相似。
"基因克隆。"沈清彦迅速检查生命体征，"还有呼吸。"
墙上的屏幕突然亮起，高世昌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我猜到你们会找到这里，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顾铮。"
顾铮举枪射向屏幕，火花西溅中高世昌的笑声回荡："你父亲的研究将改变世界，而你，我亲爱的学生，是完美的原型体。"
沈清彦己经解开了少年身上的束缚："帮我抬他！"
他们刚冲出房间，整栋建筑开始震动。雷大力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主结构炸药己引爆，60秒内撤离！"
走廊开始坍塌，顾铮和沈清彦架着昏迷的少年冲向紧急出口。一枚子弹突然从暗处射来，擦过顾铮的脸颊——是埋伏的狙击手。
沈清彦将少年推给顾铮："带他走！左转到底有逃生通道！"
"你呢？"
"善后工作。"沈清彦的眼神变得决绝，"A-17不能留任何样本。"
顾铮想反对，但建筑的摇晃越来越剧烈。他咬牙扛起少年，朝指示的方向奔去。身后传来沈清彦与狙击手的交火声，然后是一声巨大的爆炸。
逃生通道尽头，青鸟和雷大力己经发动了卡车。顾铮将少年抛上车厢，转身要回去找沈清彦，却被雷大力死死拉住。
"没时间了！整个区域要塌了！"
在卡车冲出厂区的最后一刻，顾铮看到主楼在火光中缓缓倾斜，无数燃烧的碎片如樱花般纷飞坠落。
(http://www.220book.com/book/SHM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