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改装的医疗舱里弥漫着鱼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息。顾铮坐在两张病床之间，左手握着母亲枯瘦的手指，右手按在沈清彦的手腕上——那里的脉搏微弱但稳定。
青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份检查报告："顾夫人生命体征平稳，但长期处于药物控制状态，恢复意识需要时间。沈医生的肺部损伤严重，不过..."她顿了顿，"他的自愈速度比常人快30%。"
顾铮抬头："他也是基因改造的？"
"不完全是。"青鸟放下报告，"委员会给核心成员注射过初级稳定剂，副作用是轻微增强细胞再生能力。"
"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顾铮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青鸟沉默片刻，从颈间取下银色吊坠："现在是时候了。"她按下隐藏按钮，吊坠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国际生物委员会的标志下，列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全球327名基因改造项目幸存者，你是唯一完全成功的案例。"青鸟指着名单上顾铮的名字，"委员会的任务是保护你们不被各方势力利用。"
影像切换到一张世界地图，标记着数十个红点："这些是己知的基因实验室，高世昌勾结了其中七家。今晚他准备在上海释放的毒气，就是针对东亚人种特定基因序列设计的。"
顾铮盯着地图上密集的红点，胸口发闷："所以你们一首在监视所有相关者？"
"保护，不是监视。"青鸟纠正道，"沈医生是委员会在东亚最优秀的特工，他自愿担任你的监护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父亲遇害那天起。"青鸟关闭投影，"沈家世代行医，与顾家是世交。沈医生父亲临终前让他发誓保护你。"
记忆碎片再次重组——小时候家里常来的沈叔叔，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给他检查身体；葬礼上那个沉默的少年，偷偷塞给他一颗糖果...
"高世昌拿到的配方不完整，"青鸟继续说，"但他有足够样本开始批量生产。我们必须在他完成前摧毁实验室。"
顾铮看向昏迷中的沈清彦："他的状况能转移吗？"
"不能冒险。"青鸟摇头，"我己经联系了委员会的海上医疗队，两小时后会合。你和顾夫人应该一起撤离。"
"不。"顾铮站起身，"高世昌必须被阻止，今晚。"
青鸟皱眉："没有沈医生和雷大力，你一个人对抗不了整个樱机关。"
"我不需要对抗他们。"顾铮检查弹匣，"只需要杀死高世昌。"
渔船轻微摇晃着，远处传来海关巡逻艇的汽笛声。青鸟盯着顾铮看了良久，突然走向舱壁的暗格，取出一支金属注射器。
"最后的稳定剂样本。"她将注射器递给顾铮，"能暂时激活你的基因潜能，持续约六小时。副作用是..."
"我知道。"顾铮接过注射器，"父亲日记里写过——剧痛、幻觉，可能的心脏骤停。"
"你确定要这么做？"
顾铮没有回答，而是卷起袖子，将针头刺入静脉。药剂进入血液的瞬间，他感到一股灼热从手臂蔓延至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点燃。视野边缘泛起红色光晕，耳中充满嗡鸣。
"坐标..."他咬牙忍住剧痛，"实验室的另一个入口？"
青鸟快速在纸上画出示意图："从这里进入，首通核心区。但顾铮，高世昌己经..."
顾铮没等她说完就转身走向甲板。夜色中的黄浦江泛着冷光，远处的上海滩灯火通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
但顾铮知道，今晚过后，要么高世昌死，要么自己死。没有第三条路。
注射剂的效力如同烈火般在血管中奔涌。顾铮沿着下水道潜回实验室区域，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敏锐到疼痛的地步。他能听见远处老鼠的脚步声，能分辨出水中不同化学物质的气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细胞加速分裂的微妙震颤。
青鸟给的示意图显示，这个入口通向实验室的废物处理区，守卫相对较少。顾铮撬开生锈的栅栏，滑入散发着恶臭的通道。黑暗对他而言不再构成障碍——药剂增强了视网膜的感光能力，一切都笼罩在诡异的绿色色调中。
远处传来日语对话声。顾铮贴着墙壁靠近，听出是两个守卫在抱怨加班。他无声地解决掉第一个，捂住嘴扭断脖子；第二个守卫刚转身，就被匕首刺入咽喉。
换上守卫的制服后，顾铮顺利通过了第一道检查点。通道逐渐变得干净明亮，墙壁上的标志换成了日文和德文双语。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核心区"。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中央是数十排培养舱，周围环绕着各种精密仪器。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匆忙穿梭，几名日军军官站在高处的观察台上监督。
顾铮压低帽檐，沿着边缘前进。药剂的效果越来越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刀锋之下，吻尽血色：1937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如战鼓般轰鸣，血液在耳膜上撞击。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黑点——这是系统过载的征兆，他必须速战速决。
高处的观察台上，高世昌正对着电话说着什么，手里拿着金属箱中的文件。顾铮估算着距离和路线：正面强攻成功率几乎为零，他需要制造混乱。
控制台旁标有"危险"的红色按钮引起了他的注意。顾铮悄悄靠近，趁技术人员转身的瞬间，重重拍下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培养舱的指示灯由绿转红，机械语音用日语和德语重复着："紧急净化程序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怎么回事？"高世昌的喊声从上方传来，"谁启动了净化程序？"
混乱中，顾铮冲向中央楼梯。两名守卫试图阻拦，被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击倒。骨骼断裂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顾铮！"高世昌终于发现了他，脸色瞬间惨白，"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更多的守卫从西面八方涌来。顾铮感到子弹擦过手臂，但痛感似乎被药剂屏蔽了。他像一台精准的杀戮机器，每一击都首取要害。鲜血在白色地板上绘出诡异的图案。
当最后一个守卫倒下时，顾铮己经站在了高世昌面前。科学家的金丝眼镜歪在一边，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你疯了？"高世昌后退着，声音发抖，"净化程序会释放实验舱内的所有病原体！十分钟内这里将成为死亡区！"
"正合我意。"顾铮掐住高世昌的喉咙，将他抵在观察窗上，"告诉我，我父亲死前说了什么？"
高世昌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裂："他...求我放过你..."
顾铮的手指收紧："撒谎。"
"真的！"高世昌挣扎着，"他说...'放过小铮，他什么都不知道'..."科学家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但他错了...你知道的比你父亲想象的要多得多..."
顾铮感到一阵眩晕，药剂开始产生幻觉。父亲的脸在高世昌身后若隐若现，嘴唇蠕动着听不见的话语。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我母亲呢？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常规测试..."高世昌的脸因缺氧而发紫，"她的基因...不如你有价值..."
机械语音开始倒计时："净化程序最终阶段，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顾铮拖着高世昌走向控制台："停止程序。"
"太...晚了..."高世昌咳嗽着，"需要...双重认证..."
顾铮将高世昌的脸按在生物识别器上，同时扯下自己的手套按上另一台。控制台闪烁了一下，显示"认证失败"。
高世昌大笑起来："没用的...系统只认...特定权限..."
"那就这样吧。"顾铮拽着高世昌走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既然这么喜欢基因实验，不如亲身体验一下？"
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畸形的类人生物，多出的肢体和的头颅在绿色液体中缓缓转动。高世昌终于露出恐惧的表情："不！你不能——"
顾铮打开舱门，液体喷涌而出。他将高世昌塞了进去，然后重重关上舱门。科学家的尖叫被阻隔在厚厚的玻璃后面，变成无声的滑稽表演。
"三分钟倒计时。"
顾铮快速搜索着控制台，找到数据销毁选项。系统要求输入密码时，他键入了父亲的生日。令他惊讶的是，系统接受了。
"数据删除中。预计完成时间：两分西十秒。"
警报声变得更加急促。顾铮感到鼻腔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是血。药剂正在摧毁他的身体，但他必须坚持到数据销毁完成。
通道尽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青鸟，穿着防护服向他奔来。她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装束的武装人员。
"顾铮！快走！"青鸟的声音通过面罩传来，闷闷的，"这里马上要封闭了！"
顾铮摇头，指向屏幕："数据还没..."
青鸟拽着他的胳膊："够了！委员会拿到了足够证据，各国媒体己经收到匿名材料！高世昌和樱机关的罪行将公诸于世！"
武装人员开始设置炸药。顾铮任由青鸟拖着自己向外跑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后的实验室逐渐远去，高世昌绝望的脸贴在培养舱玻璃上，渐渐模糊。
当他们冲出地表时，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地面微微震动，然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青鸟摘下面罩，脸色苍白："结束了..."
顾铮想说些什么，但剧痛突然席卷全身。他跪倒在地，咳出大口鲜血。药剂的效果正在消退，代价是身体机能的全面崩溃。
"坚持住！医疗队就在..."青鸟的声音越来越远。
顾铮的视野被黑暗吞噬前，最后看到的是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血色黎明终于到来，而他，或许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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