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撞开后院木门时,带翻了半盆晒着的干梅。
他跑得太急,额角沾着草屑,裤脚还挂着几片碎竹枝,声音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少、少爷!
前院影壁那站了二十来个黑衣人!
带头的那个...那个肩上绣着红月亮!"
楚咸鱼原本靠在石桌旁的老槐树上,闻言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
剑穗上的青光突然亮得刺眼,映得他眼尾的懒散全褪了:"红月纹,血影教的狗崽子。"他弯腰拾起林青竹方才砸过来的玉瓶,把滚落在地的九转回魂丹一颗颗捡回去,动作慢得像是在晒场上拾豆子,"阿福,去柴房把赵婆婆扶到地窖,你自己躲在她身后——"他忽然抬头,目光穿过竹丛的缝隙落在前院方向,"要是害怕,就数我砍翻的脑袋,数到十个就能闭眼了。"
"我、我才不害怕!"阿福抹了把脸,转身跑出去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却在跨出门槛的瞬间猛地刹住脚,回头喊,"少爷,青竹姑娘的药箱我搬地窖了!"
"知道了。"楚咸鱼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林青竹。
她正把最后一根银针别进发间,发尾沾着方才掉在药箱上的槐树叶,"他们冲你来的,也是冲我爹娘的东西来的。"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抛给她,"要是打急了,这酒里泡着我藏的十颗护心丹——"
"楚咸鱼!"林青竹打断他,指尖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要是敢把自己砍得缺胳膊少腿,我就用九花续命针把你钉在床板上扎三个月。"
"得嘞。"楚咸鱼笑出声,剑在掌心转了个花,足尖一点跃上屋檐。
他站在青瓦上往下看,二十七个黑衣人正从西面围过来,最前面那个身材高大,左脸有道蜈蚣似的伤疤,腰间悬着柄带血槽的黑刀——天武榜九品里排第七的"血刀"周横,上个月还在南边屠了个镖队。
"推演开始。"楚咸鱼低声念了句,眼前突然浮现慢镜头般的画面:周横的刀会从右下劈来,带起三股暗劲;左边第三个瘦子使的是锁喉爪,指甲淬了毒;右后方那个拿流星锤的,攻击前会先跺脚震松瓦片......他握剑的手紧了紧,体内剑气如活物般在经脉里窜动,"十年没见血,手倒生了。"
第一声刀鸣响起时,周横的刀光己经劈到眼前。
楚咸鱼不闪不避,剑尖轻轻一挑——不是挑刀,是挑周横持刀的手腕。"咔嚓"一声,腕骨碎裂的脆响混着周横的惨叫,黑刀"当啷"坠地。
他顺势旋身,剑穗扫过左边瘦子的面门,那人惨叫着捂眼后退,指缝里渗出黑血——原来剑穗上的青线是用淬过解药的蚕丝搓的。
"护院的?"人群里有人嗤笑,"就这?"
"是我懒。"楚咸鱼脚尖点着瓦当往前掠,剑花在半空绽开,"懒得出全力,懒得讲道理,懒得看你们活过今晚。"他话音未落,剑意己经横扫而出,最前排的七个黑衣人被震得撞在院墙上,吐着血滑下来时,每人心口都多了道细如发丝的剑痕。
林青竹在院门口看得手一抖,手里的银针差点扎进阿福的虎口。
阿福正缩在她身后发抖,左肩被划了道口子,血把粗布短衫染成暗红:"青竹姑娘,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不了。"林青竹扯下自己的袖带给他止血,另一只手快速在他肩井、曲池穴扎了三针,"你家少爷的剑专挑不致命的地方——"她突然抬头,瞳孔骤缩,"小心后面!"
楚咸鱼正踢飞砸过来的流星锤,听见这声喊时,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反手挥剑,却见一道黑影从房梁上扑下,手里的匕首泛着幽蓝——是淬了鹤顶红的毒刃。
他侧身避开,剑尖却擦着那人的肋骨划过,血珠溅在瓦上,像开了朵小红花:"谢了,我未来的老婆。"
"谁是你老婆!"林青竹耳尖通红,指尖的银针"咻"地射向扑向楚咸鱼的另一个黑衣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咸鱼剑仙,躺平天下银针没入那人咽喉的瞬间,她又摸出三颗药丸子塞进阿福嘴里,"咽下去,止血的。"
战斗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里时,楚咸鱼的剑尖还滴着血。
他甩了甩剑,转身看向林青竹——她正蹲在阿福身边,发间的银针掉了两根,药箱敞着,《青囊续录》被夜风吹得哗哗翻页。
"都解决了。"他走过去,用剑鞘挑起块碎布擦了擦手,"阿福,去把赵婆婆扶出来。"
阿福连滚带爬跑向柴房,林青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还沾着阿福的血,有点凉:"你...刚才用的那招,是剑心共鸣?"
楚咸鱼的动作顿了顿。
月光下,他看见她眼底的担忧像涟漪般荡开,突然就笑了:"被你看出来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带血的碎布按在她掌心,"当年我爹说,剑心共鸣是要把命交给对方的——"他指腹轻轻擦过她发间未掉的银针,"我交了,你接着?"
林青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她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赵婆婆扶着阿福的胳膊走过来,枯瘦的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等阿福跑开收拾尸体时,赵婆婆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小姐,当年剑仙楚惊鸿的剑,有半块剑纹在他腰间的剑穗上。"她指了指楚咸鱼腰间的青穗,"您仔细看。"
林青竹转头看向楚咸鱼。
他正背对着她擦拭剑身,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剑穗上的青线在风里晃着,她眯起眼——果然,青线里织着半枚淡青色的符文,和她贴身带着的玉佩上的纹路,像两块能合在一起的玉。
"你在想什么?"楚咸鱼突然转头,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
"没、没什么!"林青竹慌忙别开脸,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颈间的玉佩。
玉佩贴着皮肤发烫,像是回应她的动作般轻轻震动。
她低头看向脚边的药箱,发现《青囊续录》不知何时翻到了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半枚和玉佩、剑穗上一模一样的符文。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林青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总做的那个梦:有个穿青衫的女人抱着她,说"等你找到另一半符文,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此刻,那半枚符文就在几步外的男人腰间,和她的玉佩遥相呼应。
"该去收拾战场了。"楚咸鱼走过来,顺手把她散落在地的银针捡起来,"明早我去镇上买只老母鸡,给阿福补补——"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玉佩上,"这玉佩...我好像见过。"
林青竹按住玉佩,感觉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纹渗进皮肤。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远处传来晨鸡的第一声啼鸣。
东边的山尖泛起鱼肚白,药箱里的《青囊续录》突然"啪"地合上,像是某种预兆。
"可能是我记错了。"楚咸鱼笑了笑,把银针递还给她,"走,回屋歇着。"
林青竹跟着他往屋里走,指尖还残留着玉佩的温度。
她回头看了眼满地狼藉的战场,又低头看向药箱——箱盖边缘,半枚朱砂符文正随着她的脚步轻轻发亮,和颈间的玉佩、楚咸鱼腰间的剑穗,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光链。
晨雾漫上山头时,林青竹坐在床沿,把玉佩摘下来放在药箱上。
月光己经退去,可玉佩和药箱里的《青囊续录》却仍泛着淡青色的光。
她伸手触碰玉佩,指尖刚碰到玉面,便听见"嗡"的一声轻响——玉佩、药箱、甚至窗外楚咸鱼挂在屋檐下的剑穗,同时泛起微光,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东西,正在慢慢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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