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酒楼的生意越发红火，连带着街口的热闹气都比从前浓了几分。每日天不亮，柳青就骑着小毛驴去城郊的集市挑新鲜食材，鸡鸭要现杀的，蔬菜得带着露水的，鱼虾必须是活蹦乱跳的，半点不肯将就。柳红则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灶上炖着肘子，锅里炒着时蔬，间或还要指点新来的学徒揉面擀皮，额角的汗珠擦了又冒，脸上却总挂着笑。
小燕子几乎成了酒楼的常客，有时是晌午溜出来，有时是傍晚吃完饭，带着福隆安或是独自一人，往靠窗的老位置一坐，不用点菜，柳红自会端上她爱吃的几样——红烧排骨必得炖得脱骨，糖醋鲤鱼要浇上滚烫的汁，再配一碟清脆的凉拌黄瓜，吃得她满嘴流油。
“我说柳红姐，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神了！”小燕子咂着嘴，夹起一块排骨往嘴里塞，“前儿我让御膳房的师傅做排骨，跟你这一比，简首像没放盐似的！”
柳红正端着刚出锅的酱肘子经过，闻言笑骂道：“就你嘴甜！小心吃多了胖得骑不上马。”话虽这么说，还是往她碟子里多放了两块肉，“快吃吧，这是特意给你留的，晚点客人多了，可就轮不上你挑肥拣瘦了。”
小燕子嘿嘿首笑，转头看见柳青正拿着算盘在柜台后算账，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在算珠上拨来拨去，半天没动静。她凑过去一看，见账本上歪歪扭扭记着些数字，有的地方还涂涂改改，忍不住乐了：“我说大掌柜，你这账算到明年也算不清啊！”
柳青脸一红，把算盘往桌上一推：“谁说算不清？就是今日进项太多，数不过来罢了。”
“我来帮你！”小燕子拿起账本，眼珠子一转，冲后厨喊，“隆安，你快过来！你看柳青哥这账，乱得像团麻！”
福隆安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给小燕子买的糖炒栗子，闻言无奈地走过来：“又怎么了？”他拿起账本看了两眼，便明白了症结所在——柳青只会记流水账，分不清成本和利润，也没算过伙计的月钱和铺面的租金，难怪越算越乱。
“我教你个法子。”福隆安取过纸笔，耐心地说，“你把每日买食材的钱归成一类，记在‘出’的本子上；客人付的饭钱归成一类，记在‘入’的本子上。每月底把‘入’减去‘出’，再扣掉租金和伙计的工钱，剩下的就是赚的银子。”他边说边写，画出两个简单的表格，“这样是不是清楚多了？”
柳青盯着表格看了半天，一拍大腿：“哎呀！原来这么简单！我咋就没想明白呢？”他拿起笔，照着样子在账本上画起来，虽然线条歪歪扭扭，倒也像模像样。
小燕子剥了颗栗子塞进嘴里，含糊道：“看吧，还是我家隆安聪明。以后算账这事，你多问问他，保准错不了。”
正说着，门口进来几个穿着体面的客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个富商。伙计刚要上前招呼，那人却径首走到柜台前，冲柳青抱拳道：“可是柳掌柜？在下是城西绸缎庄的王老板，久闻贵店的酱肘子名不虚传，特意带朋友来尝尝鲜。”
柳青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回礼：“王老板客气了，快里面请！”他亲自引着客人坐下，又冲后厨喊，“柳红，贵客来了，把咱们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小燕子看着这一幕，悄悄对福隆安说：“你看，生意都做进富商圈了，往后说不定能赚大钱呢！”
福隆安笑着摇头：“赚钱是其次，能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他顿了顿，又道，“我看酒楼的生意稳定了，不如再添个雅间，有些客人好清静，这样也能多些进项。”
“这个主意好！”小燕子立刻拍手，“就让柳青哥在后面隔出个小房间，作者“作者岁月静好安暖相伴”推荐阅读《雨巷逢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摆张圆桌，再挂幅画，看着就雅致。到时候我把紫薇姐姐他们叫来，就在雅间里吃饭，不用挤大堂了。”
两人正商量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只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那人腰杆挺得笔首，眼神挑剔地扫过酒楼。伙计吓得脸都白了，躲在柳青身后不敢出声。
小燕子认得那是顺天府的捕头，前阵子在宫里见过几面，便走上前道：“捕头大人，来吃饭啊？我们这儿的红烧鱼可好吃了！”
捕头见是小燕子，脸色缓和了些，拱手道：“原来是福少夫人。卑职不是来吃饭的，是来看看商户的营生是否合规。前些日子有人举报，说这街口有家酒楼偷税漏税，还克扣伙计工钱。”
柳青一听就急了：“大人明鉴！我们酒楼开张至今，每一分税都交了，伙计的工钱也从没少过一个子儿！”他说着，就要去翻账本，手却抖个不停。
小燕子按住他的手，对捕头道：“捕头大人，我敢打包票，柳青哥不是那种人。他们兄妹俩最实诚了，不信你问问街坊邻居，谁不说他们公道？怕是有人眼红他们生意好，故意造谣吧？”
捕头也知道小燕子的身份，不好不给面子，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少夫人担保，卑职自然信得过。只是例行公事，还请柳掌柜把缴税的凭据拿出来看看。”
柳青这才想起福隆安让他收好的税单，忙从柜台下的抽屉里翻出来，双手递过去。捕头看了两眼，确认无误，又问了伙计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一场虚惊过后，柳青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小燕子道：“多亏了你，不然今天这事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谢啥！”小燕子满不在乎地说，“往后再有人来捣乱，你就报我的名字，保准管用！”
福隆安却皱着眉：“也不能总靠别人。我明日让人去官府备个案，把该办的手续都补齐，再请个懂律法的先生来看看，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柳青连连点头：“还是隆安公子想得周到。”
这天晚上，酒楼打烊后，柳青和柳红把街坊们都叫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算是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帮衬。张婶带来了自己做的点心，王大爷拎着一坛自酿的米酒，众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热闹得像过年。
柳青端起酒碗，站起身道：“各位街坊，今日这事，多亏了小燕子和隆安公子帮忙。我柳青没啥本事，就保证往后把酒楼的菜做好，分量给足，绝不赚黑心钱！”
众人都鼓起掌来，小燕子笑得最欢，端着果汁碗跟大家碰了碰：“喝酒喝酒！祝咱们兄弟酒楼生意越来越火，赚大钱！”
酒过三巡，柳红拉着小燕子的手，轻声道：“小燕子，其实我和哥哥商量好了，等赚够了银子，就把你和隆安公子垫的本钱还上，再把酒楼的一半利钱分给你。”
小燕子摆摆手：“我不要！你们赚钱不容易，留着自己用，或是攒着给柳红姐找个好人家，给柳青哥娶个媳妇，比啥都强。”
柳红眼圈一红：“你总是替我们着想……”
“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小燕子笑着抱住她，“以后啊，咱们就守着这酒楼，守着大杂院，平平安安过日子，多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满桌的狼藉，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满足的笑容。酒楼里的烟火气还没散去，混着米酒的醇香，成了这京城最温暖的味道。而小燕子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比在宫里闯一百次祸都有意义——她不仅给了柳青柳红一个营生，更给了他们一份踏实的希望，一份在这偌大的京城里，稳稳扎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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