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子府逃出来以后,沈如意便在烬阁修养身体。
过了几日,街上就流出来了一个消息,世子被皇上囚禁在世子府内一年,不得出门。
“真好,又少了一个障碍。”
可是沈如意每每夜晚入睡时,睡梦就如梦魇一样,反复折磨着她。
“不要…不要……”
沈如意在烬阁漫长的修养中,她同时也了解到了裴府的暗卫营。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如意的伤越养越好。
可裴司瑜的身体却越来越糟糕了,不知是以前裴父给他下的毒,没有清干净,又复发了。
还是裴司瑜又中毒了。
裴司瑜让暗卫把暗卫营的令牌给了她,让她全权代理处理暗卫阁的事务。
至于烬阁,沈如意本来就是二把手,无须担心,自然能调动人。
裴府的暗卫营总在寅时换岗。
此刻的演武场还浸在墨色里,唯有廊下两盏气死风灯,将沈如意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她指尖捻着一枚银哨,哨身雕着半只蝴蝶。
那是烬阁死士的信物,另一半在她的心腹手中。
“从今日起,暗卫营归我调度。”
她的声音压在晨露里,带着淬过冰的冷。
“裴司瑜的令牌在此,不服者,按叛徒处理。”
话音未落,西侧队列里猛地站出个高瘦的黑影。
“沈姑娘怕是忘了,我等只认裴公子的手令!”
那人是裴司瑜一手带出来的亲信,腰间悬着的短刀还沾着昨夜巡逻的露水。
沈如意没看他,只是将银哨凑到唇边,一声极轻的哨音划破晨雾。
刹那间,演武场西周的树影里窜出二十余名黑衣人,腰间的银蝶刺青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正是她连夜调进裴府的烬阁死士。
“看来有人没听清我的话。”
她抬了抬下巴,指甲在令牌上掐出浅痕。
“把他的手筋挑了,扔去后山喂狼。”
银蝶死士们应声而上,刀刃相撞的脆响里,混着那名亲信短促的惨叫。
不过片刻,演武场的青石板上便洇开一滩暗红,剩下的旧部们脸色煞白,没人再敢抬头。
沈如意看着那些垂下去的头颅,肚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是同心蛊在作祟。
这蛊是一年前她和裴司瑜被困在密林时种下的,彼时他笑着将伤口上的金纹展示给她看。
“这样你跟我就再也跑不掉了,脱离双方的视线之外了。”
如今倒成了最恶毒的枷锁,他痛,她必如坠冰窟;她伤,他脏腑亦会如被蚁噬。
沈如意按住了肚间,指甲掐进肉里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就在这时,沈如意余光瞥见旧部里有人悄悄摸向靴筒里的信号箭。
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
“裴司瑜教过了你们,对叛徒要斩草除根,对吧?”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他们想起裴司瑜的手段,再看看地上渐渐凝固的血迹。
终于有人“噗通”跪倒,紧接着,演武场里响起一片跪地的闷响。
接管暗卫营的第三日,沈如意端着药碗走进裴司瑜的书房时,他正趴在案上咳嗽,指缝间渗着淡红的血。
骨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窗棂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倒让那双眼尾添了几分病气的艳。
“喝药。”
她将碗重重搁在案上,药汁溅出几滴,落在他摊开的兵书上。
裴司瑜抬头看她,眼底带着惯有的嘲弄。
“沈如意,你这嘘寒问暖的样子,倒像真把我当回事了。”
他指尖划过碗沿,“这药里的寒息草,是你亲手加的?”
沈如意心口一缩,肚间的蛊又开始作乱了。
她别过脸去整理药箱。
“你风寒未愈,不多喝些药,怎么撑着看我如何毁了你的裴府?”
他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毁了裴府,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凑近了,呼吸里带着苦药味
“还是说,有什么人给了你什么承诺?”
“放开。”
沈如意用力挣了挣,腕骨被他捏得生疼。
“你我之间,早就只剩利用了,装什么情深?”
他却笑了,笑声里带着呜咽。
“利用?那你昨夜为我煎药时,被药汁烫红的指尖,也是演给我看的?”
这句话像针,猝不及防刺进沈如意心里。
她确实守在药炉前熬了两个时辰,看着药汁翻滚时,竟鬼使神差地想起去年被困在密林高烧昏迷时,他喂她晨露时,他为她摘草药时,被荆棘割伤的手。
“疯子。”
她低骂一声,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撞开了药柜。
药柜的抽屉“哗啦”散开,露出内侧刻着的两个字——“待诛”。
刀锋刻得极深,边缘还沾着新的木屑,是她昨夜趁着月色凿下来的。
此刻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一样,时时刻刻提醒她,裴司瑜是仇人,是必须除去的目标。
而同心蛊又告诫她,她杀不了他!
可此刻被他撞见,沈如意竟莫名慌了神。
她慌忙去关抽屉,却被裴司瑜按住了手。
“待诛?”
他抚过那两个字,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惊。
“是待诛我,还是待诛你自己?”
沈如意猛地抽回手,却意外打翻了案上的药碗。
黑色的药汁泼在兵书上,晕开一片墨迹,像极了当年沈家满门被灭时,血水染黑了天井。
“你管不着。”
她咬着牙说完,转身就走,连肚间越来越烈的绞痛都顾不上了。
书房门被“砰”地撞上,裴司瑜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缓缓抚上自己的肩侧。
两人的同心蛊的疼还在全身蔓延,比药里的寒息草更严重。
他拿起那枚被药汁浸透的兵书,指尖拂过“知己知彼”西个字,忽然低低地笑了。
“沈如意,你可知,诛我者,终会被诛。”
而门外的沈如意靠在廊柱上,听着书房里传来的咳嗽声,肚间的疼与心口的慌纠缠在一起了。
她摸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刃口对着自己的肚侧。
只要刺下去,这该死的蛊就能断了吧,这折磨人的牵绊就能了了吧。
可匕首悬了许久,终究没能落下去。
暮色漫进回廊时,她重新走进厨房,架起药炉。
火光映着她低头添柴的侧脸,没人知道,她在等药开,还是在等一个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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