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程沉因为失血和剧痛，竟然一时无法阻止。
苏晓摇摇晃晃地，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从冰冷湿滑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单薄的病号服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到令人心痛的轮廓。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尖上，走向那个放着注射器和美工刀的水泥墩。
每一步，都像踩在程沉的心上。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拉住她，但失血带来的眩晕和虚弱让他眼前发黑，只能徒劳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赵明哲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利在望的、无比愉悦的弧度。他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期待，像一个即将收获最完美艺术品的收藏家。
苏晓停在了水泥墩前。她低垂着头，湿透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雨水不断从她发梢滴落，在她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
时间仿佛凝固。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右手——那只没有刻下蝴蝶的手。纤细、苍白、沾着泥水和程沉血迹的手指，悬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颤抖着。
她的指尖，在注射器冰冷的玻璃管上…轻轻掠过。
然后，向下…落在了那把美工刀冰冷坚硬的金属刀柄上。
程沉的心跳停止了！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她选择了刀！她选择了…杀他？！
赵明哲眼中的光芒大盛！
然而！
就在程沉万念俱灰，赵明哲几乎要笑出声的刹那！
苏晓那只悬停的手，猛地改变了轨迹！她不是去抓刀柄，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水泥墩上的注射器扫飞了出去！
玻璃针管撞在远处的护栏上，瞬间碎裂，透明的药液飞溅，瞬间被雨水冲刷殆尽！
紧接着，在赵明哲错愕、程沉震惊的目光中！
苏晓的左手——那只缠着散乱纱布、刻着染血蝴蝶的手——快如闪电般抓起了那把美工刀！
但她没有刺向任何人！
她猛地转身，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程沉从未见过的、决绝到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穿透雨幕，死死地、带着刻骨仇恨和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锁定了赵明哲！
“啊——！！！”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啸从她喉咙深处迸发！那不是恐惧，不是痛苦，是积压了十年、被欺骗、被扭曲、被摧毁后爆发的、最原始的、毁灭一切的愤怒！
她像一道白色的、燃烧的闪电，握着那把锋利的刀，不顾一切地扑向了赵明哲！目标首指他的心脏！
“我的蝴蝶…你终于…回来了！” 赵明哲在最初的错愕后，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和满足！他不退反进，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这扑向自己的毁灭！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异常沉闷。
时间，真的凝固了。
程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晓手中的美工刀，深深扎进了…赵明哲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米色的风衣和深灰色的西装！
赵明哲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腹部的刀柄，又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苏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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