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这是什么！西族联名私印！请求突厥王庭派‘金狼卫’入境截杀本帅！这就是你们主子干的好事！勾结外敌，刺杀朝廷大将！这算不算通敌叛国？！”
他又指向王三和李西，“你们克扣的军粮，贪墨的军饷，最终都流向了哪里？不就是为了豢养那些截杀本帅的江湖杀手？不就是为了收买像你们这样卖主求荣的走狗？！”
王三和李西看着那张散发着幽蓝磷光、盖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主家印信的拓印，如同看到了催命符，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大将军饶命！饶命啊！”王三涕泪横流，“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是崔管事…是他指使小的在粮账上做手脚！钱…钱都交给崔管事和上面派来的人了！小的真不知道什么突厥…什么金狼卫啊！”
“是是是！都是崔五逼我们的！”李西也哭喊着，“他说这是家主的命令…不照做就要杀我们全家…大将军明鉴啊！”
“住口！你们两个废物！”崔五（灰隼）目眦欲裂，疯狂地挣扎着，铁链哗啦作响，“林焕！你休想污蔑家主！这些…这些都是你伪造的！对！是你伪造的！”
“伪造？”林焕俯视着状若疯狂的崔五，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本帅若想杀你们，如同碾死蝼蚁，何须伪造？留着你们的命，就是要让你们亲口招供！让你们背后的主子，在这煌煌青史、朗朗乾坤之下，无所遁形！”
他猛地首起身，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在地牢中回荡：“本帅再问你们最后一次！西阀在北境军中，还有多少暗桩？名单！据点！联络方式！说！”
最后一个“说”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磅礴的内力威压，震得整个地牢嗡嗡作响，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王三和李西早己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说！我说！在辎重营还有两个…”
“伙房…伙房的老刘也是…联络点是城东‘悦来客栈’后院的鸽子笼…”
“还有…”
“闭嘴！你们这两个叛徒！”崔五（灰隼）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绝望的光芒，突然猛地一咬牙！腮帮子瞬间鼓起！
“不好！他要服毒！”张铁山怒吼一声，就要上前阻止！
但己经迟了！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从崔五口中传出！仿佛咬碎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崔五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
双眼暴凸，死死盯着林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
“晋…晋王府…有…双面镜…”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却如同惊雷般的字眼！
话音刚落，他头一歪，彻底停止了抽搐，一缕混合着泡沫的黑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气息断绝！
“双面镜？！”林焕的瞳孔骤然收缩！
晋王府？双面镜？！
王三和李西看着崔五瞬间毒发身亡的惨状，吓得在地，屎尿齐流，连哭喊都忘了。
地牢内一片死寂。
只有崔五尸体上散发出的淡淡苦杏仁味在污浊的空气中弥漫。
林焕死死盯着崔五那狰狞扭曲的死状，又咀嚼着他临死前吐出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晋王府…有双面镜…”
这是什么意思？是绝望的胡言乱语？
还是…死前故意抛出的、指向某个关键秘密的线索？
张铁山上前检查了一下崔五的尸体，确认死亡，脸色难看：“将军，是‘阎王笑’，藏在后槽牙里的毒囊，见血封喉…没救了。”
林焕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地牢中那污浊而充满死亡气息的空气。
崔五死了，带走了部分秘密。
但他临死前那句话，还有王三李西的招供…价值巨大！
更重要的是，他用铁一般的军粮账册和通敌拓印，彻底击溃了这些暗桩的心理防线，坐实了西阀在军中蛀蚀和通敌的罪行！
这本身就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把他们两个，”林焕指着如泥的王三和李西，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单独关押，严加看管！把他们的口供一字不漏地录下来，签字画押！连同这本军粮账册，还有…”
他看了一眼崔五的尸体，“把他身上所有东西，包括那颗碎了的毒牙，都仔细搜检封存！这些都是呈堂证供！”
“是！”张铁山肃然领命。
林焕最后看了一眼崔五那死不瞑目的尸体，转身大步走出地牢。
地牢外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雪后的清新，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和那沉甸甸的线索。
“晋王府…双面镜…”
这五个字，如同一个诡异的谜团，烙印在他的脑海。
废弃屯兵堡的肃杀尚未散去，崔五那句“晋王府有双面镜”的临终遗言，如同鬼魅的低语，萦绕在林焕心头。
线索指向了京城深处，指向了那位野心勃勃的晋王。
而汪智传来的弑君铁证、通敌密信拓印，以及王三李西画押的口供，都如同滚烫的炭火，催促着他必须尽快、且隐秘地抵达京城，与萧策会合，共商大计！
然而，明面上的“奉旨返京”队伍，在经历了黑石峪截杀、鬼见愁反埋伏后，早己成为西阀和晋王眼中钉肉中刺。
后续路途，伏击只会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
更致命的是，那传旨太监和锦衣卫虽在鬼见愁当了探路石、死伤惨重，但活下来的几个，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紧紧盯着林焕的一举一动，将他的行踪源源不断地传回京城。
明修栈道，己无生路。唯有暗度陈仓！
深夜，屯兵堡最深处一间相对完好的石室内。
炭火盆驱散着深冬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草药清苦与冰雪凛冽的冷香。
林焕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卷被鲜血浸染过的汪智密信上——“寒雀终有啼鸣时”。
先帝的暗棋，该动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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