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6月24日的杭州，夜幕像块温润的玉，将钱江新城的灯火裹得愈发璀璨。星畅有机汉堡总部的玻璃幕墙在夜色里流转着光，刚挂上去的招牌“星畅有机——源自杭城，根在南洋”在射灯下格外醒目。我站在顶楼露台，望着远处的钱塘江，潮水拍岸的声浪隐约传来，像在为这场跨越世纪的“归根”喝彩。
“叶总，致新银行杭州分行的王行长来了，他说中小企业贷款的审批系统己经调试好了，随时能上线。”丽娜的声音带着笑意，她手里捧着件精致的苏绣披肩，是杭州本地企业家送的，上面绣着西湖十景，“马先生也到了，在楼下的会客厅等您，手里还攥着本您写的《亚洲互联网十年展望》，说是看了三遍。”
我披上披肩，丝线的凉意透过衣料传来，却抵不过心里的暖。星畅总部落户杭州，不是偶然——曾祖母的祖籍就在临安，奶奶常说，她小时候听曾祖母讲得最多的，就是钱塘潮的壮阔和西湖醋鱼的酸甜。把这里选为星畅的中国总部，算是圆了老人家“落叶归根”的心愿。
“让王行长先等会儿，我先见见马先生。”我顺着旋转楼梯往下走，扶手是用杭州本地的楠木做的，触感温润，像握着一段沉淀的时光。
会客厅里，马云正对着墙上的星畅发展史出神。他今天穿了件新衬衫，袖口熨得笔挺，帆布包规规矩矩地放在脚边，只是手指还在不自觉地绞着——那是紧张时的小动作。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眼里的惊讶像被风吹起的涟漪。
“叶、叶小姐。”他慌忙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我是马云，中国黄页的创始人。”
“坐吧，尝尝西湖龙井。”我示意他坐下，丽娜适时递上茶杯，碧绿色的茶叶在水里舒展，像群游弋的小鱼，“林姐说你看了我的书？”
“看了三遍！”马云的声音有点激动，从包里掏出本密密麻麻写满批注的书，“您在书里说‘互联网的未来在中国’，这句话我读了不下五十遍，每次被拒绝，就拿出来看。”
我翻着他的批注，红笔、蓝笔、黑笔交织在一起，有些地方还画着问号，旁边又用感叹号标着“懂了”。“你觉得中国黄页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连接。”马云的眼睛亮了，像找到了知音，“让中国的小工厂、小商铺，能通过互联网找到海外的买家，不用再被外贸公司层层盘剥。我去美国看过，他们的企业能在网上做生意，我们为什么不能？”
“可现在的技术跟不上，服务器经常崩溃，对吗？”我拿出致新银行的贷款审批表，上面显示他上个月刚从朋友那借了五万块，用来续租服务器，“而且你缺个懂技术的合伙人，光靠理想活不长。”
马云的脸一下子红了，像被戳中了心事。“我在杭州电子工学院的同事，有几个懂编程，但他们觉得这项目不靠谱……”
“我帮你解决。”我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第一，致新银行杭州分行给你批8500万贷款，算天使投资，占股29%。”
马云的嘴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8500万？您、您不用做尽调吗？不用看财务报表吗？”
“你的财务报表，林姐早就告诉我了。”我笑着指了指窗外的星畅汉堡店，“一个能让店长愿意帮你递信的人，人品差不了。至于尽调——”我翻开第二份文件，上面是杭州电子工学院几位教授的简历，“这几位是麻省理工的访问学者，下个月回国，我己经帮你联系好了，愿意加入你的团队。”
马云的手开始抖，不是紧张，是激动。他想说话，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砸在茶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还有这个。”丽娜递过一个纸箱，里面是十台戴尔最新款的工作站，旁边放着五部诺基亚通讯手机，“电脑给技术团队用，手机方便你跑业务，致新银行的玄武系统己经预装好了，贷款到账、资金流转，随时能看。”
马云猛地站起来，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像座桥。“叶小姐，我……”
“先别急着谢。”我打断他，语气变得郑重，“这8500万，不是让你烧钱的。我要你在三个月内，把中国黄页的服务器搬到致一科技杭州园区——那里的宿舍、自助餐厨房、会议室都是现成的，租金给你打三折。”
我想起上午视察园区时的情景：人才公寓的空调己经调试好，自助餐厨房的师傅正在练手西湖醋鱼，会议室的投影能连全球的视频会议。这些硬件，能让创业者少走很多弯路。
“园区里还有三十多家科技企业，都是你的潜在客户。”我看着他的眼睛，“致新银行投了38亿在园区建设上，不是为了收租金，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种子，能在同一片土壤里互相滋养。”
马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笑着说：“我今天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被拒绝，就去星畅汉堡店找份兼职，至少能靠近您这样的人。”
“林姐说你适合做大事。”我合上文件，“她开汉堡店能从两个顾客做到两百个，你也能让中国黄页从一家企业做到一万家。”
正说着，王行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致新银行的贷款合同。“叶总，系统己经录入马云先生的信息，评级是A+，8500万随时能放款。”
马云接过合同，签字时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王行长笑着说：“马先生，我们这贷款最快两小时到账，比银行转账还快，这可得归功于叶小姐引进的玄武系统。”
提到玄武系统，马云忽然想起什么：“叶小姐，您书里说要做‘亚洲互联网生态圈’，我能加入吗？哪怕只是个小节点。”
“你会是最重要的节点。”我指着窗外的钱塘江，潮水正借着月光奔腾而来，“就像这钱塘潮，单股水势再大也有限，千万股水流汇聚，才能惊涛拍岸。”
晚上八点，星畅汉堡总部的开业晚宴开始了。马云坐在我旁边，己经能自如地和致新银行的人谈笑风生，眼里的红血丝还在，却透着股重生的亮。林姐端来刚出炉的星肯汉堡——星畅的有机牛肉夹着肯德基的秘制酱料，两种味道在舌尖碰撞，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尝尝这个。”林姐笑着说，“这叫‘中西合璧’，跟你们搞互联网一样，得把国外的好东西本土化。”
马云咬了一大口，酱汁沾在嘴角也没察觉：“好吃！等我的中国黄页成了，就把星畅汉堡放到网上卖，让全世界都尝尝杭州的味道。”
我笑了，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马华腾时的情景。这些创业者，就像未经打磨的璞玉，看着粗糙，内里却藏着光。资本的意义，不是去雕琢他们，而是帮他们拂去尘埃，让光自然绽放。
晚宴过半，张叔端着酒杯过来，他刚从北京赶来，脸上还带着风尘。“叶总，杭州园区的第一批企业己经入驻了，有做电商的，有搞物流的，正好跟马先生的项目互补。”
马云眼睛一亮：“真的？那我明天就去考察！”
“不急，先把贷款到账的事办好。”我给他续上茶，“创业像熬汤，得慢慢熬，火候到了，味道自然就出来了。”
窗外的钱塘潮又涨了一波，月光洒在浪尖上，像铺了条碎银的路。马云望着潮水，忽然说：“叶小姐，我知道为什么您愿意投我了——因为您懂，什么是‘相信’。”
我没说话，只是举杯示意。有些东西，不需要说破。曾祖母当年在南洋资助同胞，靠的不是账本，是相信“同胞互助”的力量；我今天投资马云，靠的不是报表，是相信“互联网能改变中国”的信念。
星畅汉堡的香味飘过来，混着龙井的清香，在空气里酿成种特别的味道。这味道里，有曾祖母的乡愁，有星肯联盟的智慧，有玄武系统的精准，更有无数个马云们的梦想。
夜深时，马云抱着那箱电脑和手机，像抱着全世界。他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三次，每次都对着星畅总部的招牌深深鞠躬。林姐在一旁说：“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我笑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钱塘潮的夜色里。中国黄页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8500万的投资，这38亿的园区，这看似冒险的信任，终将在这片曾祖母牵挂的土地上，长出比钱塘潮更壮阔的未来。
至于那些还在怀疑的声音，就像潮退时的泡沫，终会被新的浪潮覆盖。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站在潮头，为每一个向光而行的人，点亮一盏灯。
回到酒店时，丽娜递来一份传真，是陈菲菲发来的：“玄武系统在杭州分行试运行成功，贷款审批速度比北京还快，看来杭州的人才确实厉害。”
我望着窗外的灯火，忽然觉得，曾祖母要是知道今天的事，一定会笑着说：“好，好，这才是叶家的样子——根扎得深，花开得远。”
明天，致新银行杭州分行就要正式开业了。王行长说要搞个简单的仪式，我让他别搞虚的，把省下来的钱，多放几笔像马云这样的贷款。毕竟，对这片土地最好的回馈，不是建多少高楼，而是让更多梦想，有机会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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