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的金属雕像在极昼阳光里泛着珍珠母光泽，沈知意的指尖抚过雕像掌心的船锚纹路时，突然感到阵细微的震颤。雕像底座的辐射剂量计显示3500μSv——这个数值与切尔诺贝利石棺的激活阈值完全吻合，而雕像的金属眼球里，正投射出全球突变者的坐标网格，每个光点都在以0.8赫兹的频率闪烁，像群同步跳动的心脏。
“第七个社群接入了。”林沉舟用牙齿咬开信号发射器的电池盖，他的左眼蒙着新换的纱布，渗出的淡红色液体在纱布上晕出船锚形状，“周晚的神经网络比预想中更强大，她把自己的金属皮肤当成了信号中继器。”
沈知意的战术平板上，母亲的基因图谱正在自动分解重组。锚型基因序列像串解开的锁链，顺着网络流向每个突变者终端，那些曾经因基因缺陷扭曲的面容，在屏幕上渐渐舒展，露出与苏曼画稿里相似的平和表情。她突然注意到每个终端的角落，都有个小小的雪花标志——那是周晚金属皮肤的防伪标记，此刻正慢慢变成船锚。
冰层下传来沉闷的爆裂声。克隆体05号的残骸从冰缝里浮出来，翡翠义肢融化成的绿色液体在海面上铺开，像张巨大的基因图谱。沈知意的战术靴踩在边缘的浮冰上，听见下方传来无数细微的声响——那是突变者们破冰而出的声音，他们的指甲在冰面划出的痕迹，与苏曼画稿里的螺旋线完美重合。
“05号的记忆核心还在运作。”林沉舟将电磁脉冲枪架在雕像肩上，左眼的纱布己经被他扯掉，露出泛着血丝的虹膜，“它在向全球克隆体发送自毁指令，但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沈知意在浮冰上蹲下，看见05号残存的胸腔里，块芯片正发出淡蓝色的光。那是记忆灌输器的核心部件，此刻正投射出段模糊的影像：苏曼在实验室里对着电脑哭泣，屏幕上是沈知意父亲的基因序列，旁边标注着“方舟计划适配体”。影像的最后，母亲突然转向镜头，仿佛早就知道会被谁看见：“当所有记忆汇成海，锚就会自己浮上来。”
突然，阵尖锐的嘶鸣划破极昼。克隆体06号从冰缝里猛地窜出，它的身体还在进行基因重组，半张脸是吴钦的轮廓，半张脸却在不断变幻，闪过沈知意、林沉舟甚至周晚的模样。它的翡翠义肢己经进化成多刃形态，每个刃面都映出不同的人脸，像面破碎的镜子。
“你们在唤醒怪物！”06号的声线在不同人的嗓音里疯狂切换，它的利爪拍向周晚的雕像，却在接触到金属皮肤的瞬间被弹开，“突变者会毁灭人类，就像苏曼毁灭了自己的基因！”
林沉舟突然扣动扳机，电磁脉冲在06号周围炸开蓝色的电弧。沈知意在混乱中看见06号的后颈，那里有串细小的针孔——与她在母亲实验室发现的记忆灌输器接口完全相同，只是针孔里渗出的不是蓝色染料，而是淡红色的血，像人类的眼泪。
“它在崩溃。”沈知意抓住06号迟疑的瞬间，将密钥芯片贴在它的胸口，“母亲的基因序列正在瓦解它的记忆壁垒，它同时接收了太多人的记忆，己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06号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傲骨嶙嶙的箫尧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半张不断变幻的脸凝固在沈知意母亲的模样上。它的翡翠义肢无力地垂落，在冰面划出道长长的痕迹，尽头处，无数突变者正从冰缝里爬出，他们的眼睛在极昼下泛着与雕像相同的光泽，像群找到航向的船员。
“救……救我……”06号的声音终于稳定下来，变成了苏曼的语调，“记忆太多了……像要把我撑破……”
沈知意的战术平板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全球突变者的坐标网格正在重组，形成个巨大的船锚形状，而网格中心的辐射值正在飙升，周晚的金属雕像开始发烫，底座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林沉舟突然拽过她的手，指向冰面下浮现的阴影——那是三十具巨大的骸骨，排列成船锚的形状，每具骸骨的胸腔里，都嵌着块小小的金属船锚。
“初代突变者。”林沉舟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的右手按在冰面上，溃烂处的皮肤与骸骨的纹路产生了奇异的共鸣，“苏曼的母亲，你的外婆，她们都是锚型基因携带者，这些骸骨是……”
“是母亲留给我们的答案。”沈知意的指尖触到06号的芯片，段新的影像突然投射出来：三十具骸骨被小心翼翼地沉入冰海，苏曼站在船舷边，将枚船锚吊坠扔进水里，“当突变者不再害怕自己的记忆，这些骸骨就会浮上来，告诉他们，他们从来不是怪物。”
06号在此时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它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最后变成块冰雕，里面封存着苏曼的船锚吊坠。沈知意将冰雕放进周晚雕像的掌心，金属皮肤立刻开始包裹它，像在给段漂泊的记忆找个家。
全球突变者的网络突然发出阵柔和的嗡鸣。沈知意的战术平板上，弹出条新的指令——那是所有突变者共同发出的请求，询问是否要启动“净化协议”，彻底清除克隆体的基因痕迹。林沉舟的手按在她的平板上，阻止了她即将按下“确认”的手指。
“你母亲不会选这个。”他的左眼映着极昼的光芒，像盛着团融化的金子，“她画了那么多船锚，不是为了划分敌我，是为了让所有漂泊的都能找到停泊的地方。”
沈知意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选择框，突然想起母亲病历里的句话：“新物种不是威胁，是人类忘了自己也曾是新物种。”她深吸口气，在“接纳”选项上轻轻一点，全球的坐标网格瞬间亮起温暖的橙色，像无数盏同时点亮的灯。
当最后具骸骨完全浮出冰面时，周晚的金属雕像突然抬起了手。沈知意在那只金属手掌的阴影里，看见苏曼的船锚吊坠正在发光，与三十具骸骨胸腔里的金属锚形成呼应。林沉舟靠在雕像的基座上，右手指尖的溃烂处，正慢慢长出新的皮肤，像冰层下探出头的嫩芽。
“群体觉醒不是结束。”沈知意扶起他，战术平板上的《突变者宪章》草案己经自动生成，落款处是所有觉醒者的数字签名，组成艘完整的船，“是母亲说的新海岸，对吗？”
林沉舟没有回答，只是用没受伤的左手，在她掌心画了个小小的船锚。极昼的阳光穿过周晚雕像的金属指缝，在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片永远不会沉没的星海。
（全剧第48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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