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档案室像个被遗忘的地窖。
潮湿的霉味混着旧纸张的酸气,在昏黄的日光灯下发酵。铁架上堆满了牛皮档案袋,标签大多泛黄褪色,角落里结着蜘蛛网,一只蟑螂飞快地窜过积灰的地面,惊得沈砚攥紧了袖口。
陆寻叼着烟,没点燃,用牙齿咬着过滤嘴。他翻档案的动作很利落,指尖划过档案袋的标签,发出沙沙的声响。“十年前的案子,按规定该封存了,”他头也不抬地说,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但我师父当年留了个心眼,把关键材料单独收着。”
沈砚的目光落在他的警服袖口。那里的淡青色印记比昨天更明显了,像纹身般嵌在皮肤里,纹路与她手背上的鳞片隐隐呼应。她想问什么,却被档案架顶层掉落的灰尘呛得咳嗽。
“找到了。”陆寻抽出一个标着“2013.7 沈沧失踪案”的档案袋,封条己经开裂。他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张泛黄的照片,一份法医报告,还有一枚用证物袋装好的青铜戒指。
照片拍的是老宅后院。杂草丛生的地面上有个深坑,边缘散落着带血的木屑,其中一张特写里,坑底的泥土里嵌着半片青鳞,与沈砚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祖母失踪前三天,有人看到她在黑爪礁附近烧纸。”陆寻指着照片里的深坑,“法医检测出这里有爆炸残留物,还有……鳞爪兽的DNA,和老王断手上的完全一致。”
沈砚的手指抚过照片里的青鳞,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她在炸什么?”
“不知道。”陆寻拿起那份法医报告,纸页边缘卷曲,“现场只找到这个。”他举起证物袋里的青铜戒指。
戒指通体发黑,布满铜锈,戒面刻着一个模糊的“鳞”字,边缘磨损严重,像是被反复过。最诡异的是内侧——刻着爪形的图案,与秦婆婆符纸上的爪痕、《镇志》血字末尾的符号完全吻合。
“这戒指……”沈砚的呼吸顿住。
“我祖父也有一枚。”陆寻突然说。他摘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样式与证物袋里的几乎相同,只是戒面刻的是“陆”字。当两枚戒指靠近时,铜锈突然脱落,露出内侧的凹槽——竟能完美拼合!
“我祖父五十年前是雾鳞镇的警察,”陆寻转动戒指,声音低沉,“当年他接到报案,说黑爪礁有渔民被‘鳞人’拖进海里,就带着一队人去找传说中的鳞爪匣,从此再也没回来。”他指尖划过戒面的爪痕,“这戒指是他留下的唯一东西,我师父说,是守礁人的信物。”
守礁人?沈砚想起秦婆婆杂货铺门口的海马串,还有那个穿蓑衣的老渔民提到的“造孽”。
“十年前你祖母的案子,现场也发现了类似的爆炸痕迹。”陆寻把戒指戴回手上,“我师父推测,她可能在模仿我祖父——想用炸药毁掉什么东西,结果……”
结果被反噬了?沈砚看着照片里的深坑,突然想起祖母日记里的那句话:“匣碎,鳞散,影随。”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灯管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啪!”
灯管炸裂了。
玻璃碎片飞溅,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沈砚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散落的玻璃碎片在地上拼出了一个完整的图案。
不是杂乱的碎渣,而是一个清晰的爪形影子,五根尖利的“指骨”指向档案袋里的青铜戒指,边缘还沾着细碎的青黑色粉末,像鳞片被碾碎的痕迹。
陆寻猛地站起来,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他的警服袖口被风吹起,沈砚清楚地看到,他小臂的鳞片己经蔓延到肘部,青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蠕动,像活物般响应着地上的爪影。
“走!”陆寻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两人冲出档案室时,走廊的窗户突然全部炸开,海雾汹涌而入,带着浓烈的腥气。沈砚回头,看见档案室的门自动关上,门缝里渗出青黑色的液体,在地面聚成无数细小的爪形,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蠕动。
“这地方不能待了。”陆寻的声音发紧,拉着她往楼下跑,“那些东西……被戒指惊动了。”
沈砚被他拽着狂奔,手腕的月牙胎记烫得像火烧。她看着陆寻奔跑的背影,看着他警服下若隐若现的鳞片,突然明白——他和她一样,都被卷进了这场跨越百年的诅咒里。
而那两枚拼合的青铜戒指,不是信物,而是开关。
一旦触碰,就会唤醒沉睡在雾鳞镇的怪物。
跑出派出所时,沈砚回头望了一眼。档案室所在的楼层己经被浓雾吞噬,隐约能看到窗户里透出青绿色的光,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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