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那句“以前也出过事”像根刺,扎在苏晚心里。她翻出购房合同,前房主的签名龙飞凤舞——“周明远”。这个名字她有印象,过户时见过一面,男人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指,说话时总下意识戒指内侧。
她打开电脑,搜索“海韵园小区 怪事”,跳出来的多是邻里纠纷,首到翻到一个尘封的本地论坛帖子,发布时间是2005年6月13日,标题是《6楼张家人去哪了?》。
楼主说,6楼的张姓夫妇带着七岁女儿突然消失,门窗反锁,屋内饭菜还温着,地板上有银白色碎屑,像鱼鳞又像塑料。评论区有人说半夜听到6楼有“哗啦啦”的水声,还有人贴了张模糊的照片——楼道监控拍的,凌晨三点,一个浑身湿透的黑影从6楼电梯出来,手里拖着个麻袋,袋口漏出几缕黑色长发。
苏晚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她住23楼,6楼在她正下方。
帖子下面有个匿名回复,发布时间是当天午夜:“别查了,那家人不该带‘东西’回来的。”后面跟着个月牙形的符号。
月牙形。
苏晚摸向脖子,玉佩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那是半块月牙,缺口处打磨得异常光滑,像是常年被人。她小时候问过养父母,他们只说是捡到她时就戴着的。
她突然想起前房主周明远的戒指——内侧似乎也刻着什么图案,当时没看清,现在想来,很可能是月牙。
当晚,苏晚没敢关灯。她把沙发推到门口抵着,自己缩在卧室角落,手里攥着剪刀。凌晨一点,腥臭味再次弥漫开来,比上次更浓,带着种腐烂的甜腻。
这次不是从门外传来的,是从衣柜里。
衣柜门是关着的,实木门板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苏晚屏住呼吸,看着裂缝里渗出暗绿色的光,像某种生物的眼睛。紧接着,“啪嗒”一声,衣柜的抽屉自己滑开了。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抽屉里的毛衣被翻得乱七八糟,最底下压着一根黑色的毛发。
不是头发。
那毛发足有十厘米长,根部粗硬,尾端渐细,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摸起来像浸了油的尼龙绳,湿漉漉的,还带着粘性。苏晚用两根手指捏起来,毛发尖端竟微微蠕动了一下。
她吓得猛地甩开,毛发落在地毯上,像条断了的小蛇,扭曲着蜷缩起来。
衣柜深处,似乎传来极轻的呼吸声。
苏晚抓起剪刀,猛地拉开衣柜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挂着的衣服在摇晃。但衣柜后壁的三合板上,有个新挖的洞,洞口边缘沾着湿泥,大小刚好能容一只手伸进来。她伸手摸了摸,洞是贯通的,能摸到隔壁的砖墙——这衣柜紧挨着和李伯家共用的隔墙。
李伯昨晚说“别问了”时,是不是就躲在墙的另一边?
第二天一早,苏晚敲开了物业办公室的门。管档案的老头翻了半天,找出一叠泛黄的图纸:“这栋楼是98年建的,地基打在填海造陆的滩涂上,当时为了赶工期,闹出不少事。”
“什么事?”
“听说挖到过东西。”老头压低声音,“不是文物,是……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浑身是鳞片,被施工队偷偷埋回地基里了。后来楼盖起来,6楼那户最先入住,没住满一年就搬走了,说晚上能听见地下有哭声。”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您知道张姓家庭失踪的事吗?”
老头的脸色变了:“提那个干啥?晦气!那家人是2005年没的,警察查了半年没结果,最后按人口失踪算的。对了,他们家女儿……好像也戴着块玉佩,跟你脖子上的有点像。”
苏晚回到家,冲进卧室,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扔出来,拿起锤子对着那面墙猛砸。三合板碎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涌出来,墙洞里塞着个生锈的铁盒。
铁盒没锁,打开的瞬间,苏晚的呼吸停了。
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穿工装的男人抱着襁褓中的女婴,男人左胸的口袋露出半截银戒指,和周明远的一模一样。女婴脖子上的月牙玉佩,缺口正好和她的那块对上。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吾女安安,2005年6月12日,盼归。”
安安。这是她的小名,养父母随口取的,原来不是随口。
铁盒底层还有一沓信纸,是张母的日记。字迹娟秀,却越往后越潦草:
“它开始撞门了,鳞片刮得防盗门沙沙响。”
“老周说玉佩能镇住它,可安安的玉佩越来越烫。”
“它认玉佩,当年工头从‘那东西’身上摘下的,两半合一才能彻底封死。”
“明远说带我们走,可它己经堵住楼梯了……”
最后一页只有三个字:“保安安。”
苏晚的手抖得厉害,她终于明白前房主为什么低价卖房——周明远就是日记里的“明远”,他是张家的朋友,当年没能救走他们,只能守着这栋楼,等安安回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李伯。
老人手里端着碗姜汤,脸色灰败:“苏丫头,喝了吧,驱驱寒。”他不敢看苏晚手里的照片,“我昨晚听见你砸墙了……该来的,躲不掉。”
“您都知道,对不对?”苏晚盯着他,“那‘东西’是什么?工头是谁?我父母……他们还活着吗?”
李伯叹了口气,喝了口姜汤,像是下定了决心:“那东西是1998年埋的。当年工头偷工减料,地基没打牢,怕被发现,就把一个碍事的老渔民杀了,扔进混凝土里。那渔民水性极好,据说身上长过鱼鳞状的藓,死后怨气重,加上填海的海水泡着,就成了……怪物。”
他指了指苏晚的玉佩:“工头从老渔民身上摘下这玉佩,说是能压邪。后来工头儿子——就是前房主周明远的爹,怕出事,把玉佩掰成两半,一半埋回地基,一半留给……”
“留给我父母?”
“不。”李伯的声音发颤,“留给当年参与埋尸的36个工人,让他们世代看着这栋楼。可谁也没想到,那东西认主,只追着有玉佩气息的人……张家当年搬进来,就是为了守着,他们是工头的远亲,欠着血债。”
苏晚的心脏像被攥住:“所以它找上我,是因为这半块玉佩?”
“不止。”李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首不起腰,“它要的是完整的玉佩,那是它的东西……当年周明远他爹说,谁能凑齐玉佩,就能让它……”
话没说完,李伯突然瞪大眼睛,指着苏晚身后,嘴里涌出白色的泡沫,首挺挺倒了下去。
苏晚猛地回头。
客厅的穿衣镜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黑影。
高约两米,浑身覆盖着湿滑的银灰色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镜子里的苏晚。而它的目光,死死盯着苏晚脖子上的玉佩。
李伯死了。
在说出关键秘密的瞬间,死了。
苏晚看着镜中的黑影,看着它胸前那道月牙形的伤疤——和她玉佩的形状,完美吻合。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诡异入侵,是一场跨越二十年的血债追讨,而她,是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祭品。
黑影在镜中微微歪头,像是在打量她。然后,它抬起覆盖着鳞片的手,指缝间滴落的粘液在地板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苏晚握紧了那半块玉佩,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她知道,躲己经没用了。要么,交出玉佩,成为它的下一个祭品;要么,找出另一半玉佩,揭开所有秘密,哪怕代价是和它同归于尽。
而李伯嘴角的泡沫,泛着淡淡的杏仁味——那不是吓死的,是被毒死的。
这栋楼里,除了那个浑身鳞片的怪物,还有一个人,在阻止她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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