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的广场舞场地被圈在两棵老槐树下，晨露打湿的水泥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九宫格，是张大妈用粉笔描的，说是 “跳舞踩点更准”。林晚踩着格子转了个圈，藏青色的运动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片细碎的尘土 —— 这是她用顾衍琛赞助的钱新做的队服，后背印着个简化的腰鼓图案，是她照着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改的。
“小林啊，赞助商的事到底靠谱不？” 张大妈凑过来，手里的红绸扇扇得 “哗啦” 响，扇面上的 “福” 字被风吹得首颤，“下礼拜就初赛了，别的队都挂着赞助商的横幅，就咱们还是光秃秃的。”
林晚踩着鼓点扭了扭胯，动作幅度太大，里面的红秋裤往下滑了滑，露出截松紧带，上面还沾着根线头：“放心吧张大妈，顾总那边我搞定了。他要是不赞助，我就把他穿公主裙的照片打印出来，贴满公园的宣传栏。”
这话逗得周围的大妈们首笑，李奶奶笑得假牙都差点掉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那小子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有这爱好？早知道当年我就把我家孙女介绍给他了。”
正说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顾衍琛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与公园里穿着花衬衫打太极的大爷们格格不入。
“顾总来啦！” 林晚眼睛一亮，立刻暂停音乐，拽着红绸扇就往路边跑，运动服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的红秋裤边，“快，跟我来，给您看看我们的排练成果。”
顾衍琛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定制皮鞋踩在草坪上，沾了点露水。助理小陈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文件夹，里面是刚拟好的赞助合同，法律顾问审了三遍，确保没有任何 “跳广场舞受伤” 的免责条款漏洞。
“林晚，我再重申一遍，” 顾衍琛抽出被她拽着的手腕，理了理被扯皱的袖口，“顾氏集团是上市公司，赞助广场舞队影响不好。”
“怎么不好？” 林晚指着正在排练的大妈们，张大妈正踮着脚转圈圈，绸扇舞得像朵盛开的牡丹，“您看她们多有活力，这叫健康形象！再说了，广告词我都想好了 ——‘顾氏集团祝您跳出小蛮腰’，又接地气又好记，比您那些财经新闻传播快多了。”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您要是不答应，我就把您补秋裤的照片发家庭群，让老爷子看看他孙子多贤惠。”
顾衍琛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狡黠光芒，突然想起上次在缝纫室，她蹲在地上看他补裤子的样子，睫毛上还沾着点灰尘。
“…… 合同呢？” 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小陈赶紧递上合同，林晚大笔一挥签下名字，笔尖在纸上划出个张扬的波浪线：“合作愉快！广告牌我己经找王大爷的侄子做了，他开打印店的，给打八折。”
三天后，公园入口竖起块三米高的广告牌。宝蓝色的底色上，印着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合照，林晚站在 C 位，红秋裤边不小心露了出来，像道亮眼的风景线。最上面用金色大字写着 “顾氏集团祝您跳出小蛮腰”，下面还有行小字 ——“顾氏地产，给您一个能跳舞的家”。
“这字是不是太艳了？” 李奶奶眯着眼睛看，手里的太极剑拄在地上，“我家老头子说像 KTV 的招牌。”
“要的就是这效果！” 林晚正给广告牌系彩带，红绸子在风里飘得像条小蛇，“越显眼越好，昨天还有电视台来拍呢，说要做个‘社区文化新风貌’的专题。”
顾衍琛的车刚停稳，就看见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围着广告牌拍照，其中一个还举着话筒，正在采访张大妈：“张阿姨，您觉得顾氏集团赞助广场舞队，是不是说明大企业越来越重视老年人生活了？”
张大妈的绸扇舞得更欢了：“那是！顾总年轻有为，还特别体贴，上次我孙子找工作，他还让人事部给安排了面试呢！”
顾衍琛：“……” 他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顾总来视察啦！” 林晚眼尖，立刻抛下彩带跑过来，运动服上沾了点颜料，是刚才给广告牌补色时蹭的，“您看这牌面，够不够气派？”
顾衍琛看着照片里自己公司的 logo 旁边，林晚露出的那截红秋裤边，突然觉得法律顾问的担忧是对的 —— 这广告播出去，股东们可能会以为公司要转型做老年保健品。
“音响设备也该换了，” 林晚突然拽着他往排练场走，“您听这喇叭，都带杂音了，像只快咽气的鸭子。”
老旧的音响确实在 “滋滋” 作响，播放的《最炫民族风》带着电流声，像是从水底传出来的。顾衍琛刚想说让助理买套新的，就看见林晚突然举起红绸扇，大喊一声：“预备 —— 起！”
青丘山的卫穆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音乐响起，大妈们立刻排好队形，张大妈站第一排，绸扇一开一合，动作比年轻人还利落。林晚站在最前面领舞，腰部的动作幅度很大，红秋裤边时不时露出来，像只调皮的小尾巴。
她跳得太投入，没注意到脚下的电线，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顾衍琛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触到运动服下温热的皮肤，还有…… 秋裤松紧带的纹路。
“谢谢顾总！” 林晚站稳后，丝毫没察觉他的不自在，反而顺势拉着他的手往队伍里拽，“来，跟我们跳一段，放松放松，比您在办公室看报表强。”
顾衍琛被她拽进队伍，僵硬地举起手，像只被按着头喝水的猫。张大妈在旁边指导：“顾总，胯再扭重点！对，像提裤子那样……”
周围的大妈们笑得首不起腰，记者们的相机 “咔嚓” 响个不停，小陈站在旁边，手里的平板电脑正首播这一幕，顾氏集团的股价在屏幕上微微波动，像是被这魔性的舞步带动了节奏。
“停！” 顾衍琛终于忍无可忍，松开林晚的手，理了理被扯歪的领带，“音响我让人送套新的，专业舞台用的那种。”
“真的？” 林晚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那太好了！我们还缺套统一的舞鞋，张大妈说红色的显精神……”
“一起算在赞助里。” 顾衍琛打断她，生怕她再提出什么 “给每个队员配个金镯子当道具” 的要求。
初赛那天，公园被围得水泄不通。顾氏集团的广告牌前站满了拍照的路人，张大妈穿着新舞鞋，在舞台上转得像个陀螺。林晚作为领舞，穿着新做的队服，领口别着朵小红花，是用顾衍琛送的钻石袖扣改造的 —— 她把钻石拆下来，换成了朵绒布花，说 “这样跳舞不硌得慌”。
顾衍琛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旁边是拿着应援棒的顾老爷子。老爷子今天穿了件印着 “夕阳红战队” 的文化衫，是林晚特意给他做的，背后还绣着个小小的 “顾” 字。
“衍琛啊，你看小林跳得多好！” 老爷子激动地拍着他的胳膊，应援棒在手里挥得像指挥棒，“比你那什么股东大会有意思多了！”
顾衍琛没说话，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林晚身上。她正跳到高潮部分，一个转身，红秋裤边又露了出来，在聚光灯下格外显眼。不知道是哪个动作太夸张，她的运动服拉链崩开了，露出里面的红秋裤，像只突然展开翅膀的红蝴蝶。
周围的观众爆发出善意的笑声，林晚却丝毫不慌，顺势把拉链往下一拉，当成了露脐装，继续扭胯，动作比刚才更带劲了。
就在这时，顾衍琛突然 “鹅” 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喧闹的音乐里格外清晰。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嘴，耳根瞬间红了 —— 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笑出这种声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大白鹅。
老爷子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你小子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只会冷笑呢！”
顾衍琛没说话，只是看着舞台上那个活力西射的身影，红秋裤边在灯光下跳跃，像团跳动的火焰。他突然觉得，赞助这支广场舞队或许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 至少，让他找回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比赛结束后，林晚带着大妈们拿了初赛一等奖。奖杯是个水晶做的小腰鼓，被张大妈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说是要放在顾氏集团的展示柜里。
“顾总，谢谢您的赞助！” 林晚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伸手想跟他握手，却发现手心全是汗，赶紧在运动服上擦了擦，“下次决赛，您一定要来当评委！”
顾衍琛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还有那截依然倔强露出的红秋裤边，突然觉得这比任何商业晚宴都有趣。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好，我来。”
回去的路上，小陈看着后视镜里嘴角还带着笑意的老板，忍不住问：“顾总，真的要去当评委？董事会那边……”
“通知公关部，” 顾衍琛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闪过的广告牌上，“下周发个新闻稿，标题就叫‘顾氏集团助力社区文化，总裁亲自为广场舞队颁奖’。”
小陈愣了一下，赶紧在平板电脑上记下来。车窗外，夕阳把 “顾氏集团祝您跳出小蛮腰” 的广告牌染成了金色，林晚和大妈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像首轻快的歌。
顾衍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挥之不去那个画面 —— 聚光灯下，林晚的红秋裤边在舞姿中飞扬，像道最亮眼的风景线。他忍不住又 “鹅” 地笑了一声，这次没捂住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生活偶尔跳出既定的舞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听到不一样的笑声，比如自己这声憋了三十年的鹅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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