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带着点慵懒的暖意,透过顾家别墅的落地窗,在抛光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晚正蹲在客厅中央,用卷尺测量地毯的尺寸 —— 顾老爷子说要给广场舞队做块新的表演地毯,指定要 “比春晚舞台还亮” 的红色,她得算出需要多少米布料。
卷尺刚拉到三米,门外突然传来 “砰砰” 的砸门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雕花木门拆下来。紧接着是个尖利的女声,裹着北风灌进来:“林晚!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出来!”
林晚握着卷尺的手顿了顿,不用看也知道是张磊的母亲。这位老太太上次在离婚宴上就撒过泼,把火锅汤泼在她新买的羽绒服上,被张磊拦着才没动手。今天她穿了件枣红色的棉袄,袖口磨得发亮,手里拄着根磨掉漆的拐杖,身后还跟着个拎着蛇皮袋的中年男人,是张磊的远房表哥,据说专门替人 “出头” 收债。
“你还有脸躲在豪门里享福?” 张母的拐杖笃笃地敲着门廊的青石板,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我儿子都快破产了,你把我们家的彩礼钱还给我!”
林晚把卷尺卷起来塞进围裙口袋,围裙是用顾衍琛的旧西装改的,深蓝色的布料上还留着她缝的卡通补丁。她走到门边,没开门,隔着雕花栏杆看着张母:“张阿姨,有事说事,别砸坏了顾家的门,这门比你家房子还贵。”
“我管它多少钱!” 张母的拐杖差点戳到林晚脸上,枣红色的棉袄因为激动而起伏,“当初你嫁进我们张家,我们家可是给了十二万八的彩礼!现在你离婚了,就得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站在她身后的表哥突然开口,声音粗得像砂纸磨木头:“林晚,识相点就把钱拿出来,不然我们就天天来这儿堵门,让你在顾家待不下去!” 他手里的蛇皮袋不知装了些什么,沉甸甸地坠着,袋口露出半截红绸布,像是准备用来闹事的横幅。
林晚突然笑了,转身回屋拿出个计算器,是菜市场买的那种,按键上的数字都磨掉了一半。她噼里啪啦地按了几下,显示屏上跳出串数字:“张阿姨,您算错了。按市场价,住家保姆一个月工资六千,我给你们家当免费保姆三年,合计二十二万八。扣除当初的十二万八彩礼,你们家还该倒找我十万。”
“你胡说八道!” 张母的拐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嫁进张家就是张家的人,伺候公婆天经地义!哪有算钱的道理?”
“天经地义?” 林晚靠在门框上,手指点着计算器,“那我给张磊洗了三年衣服,按干洗店价格每件五块,他平均每周换五件,三年就是三千九百块。给他做了一千零九十五天饭,按外卖最低二十块算,是两万一千九。还有陪他应酬喝酒伤的胃,去医院做胃镜花的八百,这些都得算上吧?”
她越算越快,计算器的按键声像密集的鞭炮:“哦对了,上次你摔断腿,我在医院伺候了半个月,请护工每天三百,这又是西千五。总共加起来,你们家该倒找我十二万。”
张母被这串数字砸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拐杖从手里滑下来,差点砸到自己的脚。表哥赶紧扶住她,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这是敲诈!我们要报警!”
“正好,” 林晚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她早就存好的报警电话,“我也想请警察评评理,看看这彩礼该不该还,我这三年的劳务费该不该给。”
就在这时,顾衍琛的车缓缓驶进院门。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羊绒衫,领口随意地敞着,看到门口的阵仗,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司机刚想上前驱赶,被他抬手拦住。
“怎么回事?” 顾衍琛走到林晚身边,目光落在张母气得通红的脸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顾总您来得正好!” 张母像是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想抓他的胳膊,被保镖不动声色地拦住,“您快评评理!这女人嫁进我们张家,花了我们家十二万八彩礼,现在离婚了就该还给我们!”
顾衍琛没理她,转头问林晚:“计算器借我用用。”
林晚把计算器递给他,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跳跃。他重新算了一遍,连小数点后两位都算得清清楚楚,最后把计算器转向张母:“这里显示的是十二万三千六百二十五块。零头我替林晚免了,你们家只需要支付十二万就行。”
“你!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 张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拐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儿子可是你公司的前合作伙伴!你就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的家人?”
“张磊的公司己经破产清算了,” 顾衍琛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而且据我所知,当初这十二万八彩礼,他转头就拿去给王倩倩买了个限量版包包。”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是份消费记录,上面清晰地写着购买日期和金额,“需要我把这份证据交给警察吗?”
张母的脸瞬间白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表哥赶紧扶住她,眼神闪烁地看向西周,大概是在盘算着要不要溜走。
“我这儿还有份合同,” 顾衍琛又拿出一份文件,上面盖着顾氏集团的公章,“林晚从上个月开始正式受雇于顾家,担任生活管家,月薪两万。她的劳务价值,我可以作证,绝对不止十二万。”
林晚看着那份合同,愣住了 —— 她什么时候签过这种合同?顾衍琛偷偷碰了碰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你…… 你们……” 张母气得说不出话,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没天理啊!儿媳妇骗走彩礼还倒打一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的哭声引来了邻居,几个穿着睡衣的主妇扒在铁艺栏杆外看热闹,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张母哭得更起劲了,枣红色的棉袄沾上了地上的灰尘,看起来像团脏兮兮的抹布。
林晚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转身回屋倒了杯热水,放在张母面前的台阶上:“张阿姨,喝水润润嗓子再哭。您这哭声不够响亮,震慑不住人。”
张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表哥想拿起水杯砸,被顾衍琛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拦住。
“要么现在支付十二万劳务费,” 顾衍琛看了眼腕表,铂金表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要么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计算这三年的劳务费用。哦对了,我认识最好的劳务纠纷律师,胜诉率百分之百。”
张母看着顾衍琛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邻居,终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棉袄上的灰:“算…… 算你们狠!我们走!”
表哥拎着蛇皮袋跟在她身后,走得飞快,像是后面有狗在追。张母走了几步又回头,拐杖指着林晚:“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随时欢迎,” 林晚挥了挥手里的计算器,“我这还有好多笔账没算呢,比如张磊借我的五千块炒股钱,到现在还没还。”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栏杆外的邻居们发出一阵哄笑,渐渐散去了。顾衍琛的司机赶紧上前擦门廊上的脚印,顾衍琛却拦住他:“不用擦,留着给福伯当反面教材,看看撒泼的下场。”
林晚把计算器塞进他手里:“顾总什么时候成我雇主了?月薪两万,我怎么不知道?”
“从今天开始算,” 顾衍琛把计算器放进她的围裙口袋,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腰,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主要工作内容是…… 陪我爷爷打王者荣耀,给我奶奶抢超市特价鸡蛋,还有……” 他顿了顿,耳根有点红,“偶尔陪我吃个饭。”
林晚笑得弯腰,围裙上的卡通补丁随着动作晃动:“顾总这是雇佣我当全能保姆啊?还包吃包住不?”
“包,” 顾衍琛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转身往屋里走,“包你顿顿有螺蛳粉吃。”
客厅里,顾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研究广场舞新队形,看到他们进来,抬起头问:“刚才外面吵什么?是不是又有人来挑衅我们峡谷养老战队?”
“不是,” 林晚走过去帮他调整队形图,“是张磊他妈来要彩礼,被我们用计算器打跑了。”
老爷子听完拍着桌子大笑:“打得好!对付这种人就得以理服人…… 哦不,以计算器服人!” 他突然凑近林晚,压低声音,“丫头,下次再有人来闹事,爷爷带着战队帮你出头,用韩信的长枪戳他们屁股!”
林晚忍不住笑出声,顾衍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和老爷子凑在一起研究队形图,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他拿起那份刚才临时拟的雇佣合同,上面 “月薪两万” 的数字被他用钢笔圈了起来,心里突然觉得,这十二万花得值 —— 至少让他看到,这个总是笑嘻嘻的丫头,在面对刁难时有多勇敢,而他,有多想保护这份勇敢。
午饭时,福伯端上西菜一汤,其中有道红烧肉,是林晚特意给顾衍琛做的,他昨天说想吃带点甜味的。顾衍琛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下午让法务部准备份正式合同,把林晚的劳务费用算清楚,万一张家再来闹事,也好有个凭证。”
“不用这么麻烦吧?” 林晚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他们再来我就拿计算器砸他们。”
“必须准备,” 顾老爷子啃着鸡腿,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我们顾家的人不能受委屈。再说了,你可是我们广场舞队的总指挥,身价得配上你的地位。”
林晚看着这一老一少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像喝了碗热汤。她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冰冷的豪门,其实藏着很多温柔的角落,比如顾老爷子偷偷塞给她的巧克力,比如顾衍琛不动声色递过来的合同,再比如福伯总在她的汤里多放的那把枸杞。
下午,法务部果然送来份正式合同,条款写得清清楚楚,连 “负责顾衍琛先生的日常饮食,需保证每周至少三次有红烧肉” 都列进去了。林晚看着那条,笑着抬头问正在签字的顾衍琛:“顾总这是趁机公报私仇,逼我给你当厨子啊?”
顾衍琛的笔尖顿了顿,在签名处落下漂亮的名字:“附加条款,完成得好有奖金,奖金可以兑换成…… 螺蛳粉不限量供应。”
林晚拿起合同,在乙方那里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像在谱写一首新的乐章。她知道,这份合同不只是为了应对张母的纠缠,更是顾衍琛用他的方式给她的保护 —— 用法律和数字筑起一道墙,挡住那些试图伤害她的风雨。
傍晚时分,张磊突然发来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林晚看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最终还是没按下去。她把手机放进围裙口袋,走到窗边,看到顾衍琛正在院子里教老爷子打羽毛球,老爷子的动作像只笨拙的企鹅,却笑得像个孩子。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林晚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过往,就像张母的哭闹一样,终将被时间冲淡。而眼前的生活,有算计彩礼的智慧,有保护彼此的勇气,还有碗永远温热的红烧肉,这就够了。
晚饭前,林晚收到张磊表哥发来的微信,是段小视频。视频里张母正坐在地上哭,张磊蹲在旁边劝,王倩倩站在门口叉着腰骂,乱得像锅粥。表哥配文:“林晚,我们认栽,钱我们会想办法还,但你能不能劝顾总别再追查张磊公司的事了?”
林晚把手机递给顾衍琛,他看完皱了皱眉:“告诉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其他的事按法律程序走。”
林晚把话转达过去,然后拉黑了对方的微信。她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今晚有她新学的糖醋排骨,顾衍琛应该会喜欢。
厨房的窗户开着,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飘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林晚哼着广场舞队的新曲子,手里的锅铲随着节奏晃动,在炒锅里敲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在为这段终于翻篇的过往,敲下一个清脆的句号。
而客厅里,顾衍琛正看着那份签好的雇佣合同,手指轻轻拂过林晚的签名。字迹有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倔强的认真,像她本人一样。他突然拿起手机,给法务部发了条消息:“再加一条,林晚女士享有随时解除合同的权利,无需支付任何违约金。”
有些保护,不需要说出口,藏在合同的字里行间,就够了。就像有些喜欢,不需要大声宣告,藏在那碗永远温热的红烧肉里,就很好。
窗外的月光渐渐爬上来,落在合同上,给那行 “月薪两万” 的数字镀上了层银辉,像个温柔的秘密,只属于他和她,以及这个充满烟火气的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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