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芒碎在香槟塔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夜未央穿着藕荷色鱼尾裙站在宴会厅中央，指尖捏着酒杯的力度却在逐渐收紧——孙雅的目光像黏在她身上的藤蔓，从她踏入宴会厅起就没移开过。
“李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孙雅端着红酒走过来，笑意盈盈地举杯，手腕却“不经意”地一歪，深红色的酒液瞬间泼在夜未央的裙摆上，晕开一片丑陋的污渍。
周围响起抽气声。孙雅捂着嘴，眼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哎呀，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裙子可是高定吧？可惜了。”
夜未央看着裙摆上的污渍，忽然想起千年前的宫宴上，夜玲珑也是这样，假装失手将热汤泼在她的朝服上，只为看她在文武百官面前失态。那时她攥紧了拳头，却只能忍着屈辱说“无妨”。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拂过污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确实可惜了。不过幸好，我备了另一套礼服。”
林菲菲适时走上前，低声道：“李总，我去取备用礼服？”她眼底藏着一丝期待，显然早就知道孙雅的计划。
“麻烦你了。”夜未央点头时，余光瞥见沈耀站在不远处，正举着相机对准她，镜头后的眼神像在欣赏猎物落入陷阱的模样。
更衣室里，月白色的曲裾被展开时，仿佛有流光在缎面上流动。夜未央指尖抚过暗金色的鸾鸟纹，忽然想起母后曾说，鸾鸟是瑞兽，只伴明君，不随奸佞。当年她穿着这件朝服参加庆功宴时，顾瑾年就站在殿下，目光比殿上的烛火还要亮。
“在想什么？”顾瑾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己经换上了玄色锦袍，腰间悬着那柄水钻长剑，墨发用玉冠束起，竟有了几分千年前的将军气度。
夜未央转身时，心跳漏了一拍。光影落在他眉骨的朱砂痣上，恍惚间，她仿佛又站在了大业国的宫殿里，看着那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少年将军，带着一身风雪，却只为她展眉。
“在想……”她踮起脚尖，替他理了理衣襟，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脖颈，“当年你说，我的剑舞只能为你一人而跳。”
顾瑾年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现在也是。”
宴会厅的舞台上，孙雅正拿着话筒煽情：“真是抱歉，刚才不小心弄脏了李小姐的礼服，希望她别介意……”话音未落，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有一束追光打向入口处。
夜未央踩着古琴声走上舞台时，满场哗然。月白色的曲裾在灯光下流转，她抬手时，广袖如云霞漫卷，正是《霓裳羽衣舞》的起势动作。沈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相机“咔哒”一声掉在地上——这个舞姿，这个眼神，分明就是千年前的夜未央。
更让他心惊的是，顾瑾年执剑跃上舞台的瞬间。长剑出鞘时带起一阵清风，他旋身、刺剑，每一个动作都与夜未央的舞步严丝合缝。当她旋到他身前时，他手腕一翻，剑身在灯光下划出半圆，恰好将她护在怀里，剑尖斜指地面，姿态凛然如当年护她守城的模样。
台下的闪光灯疯狂闪烁。林菲菲攥紧了手机，屏幕上是她刚发给沈耀的消息：“他们疯了吗？”而沈耀没有回复，他死死盯着舞台上的两人，指甲掐进掌心——他终于确定，他们都回来了，带着千年前的恨，来向他索命了。
一曲终了，夜未央屈膝行礼时，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顾瑾年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台下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才是真正的东方美学吧！”
“顾助理居然会剑术？这身段也太绝了！”
孙雅站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她精心策划的“惊喜”，反倒成了夜未央的垫脚石。
后台通道里，夜未央刚换下礼服，就看到顾瑾年拿着手机走过来，屏幕上的热搜词条鲜红刺眼：
#李氏千金一舞值千金#
#顾少居然会传统剑术#
#这才是内娱该有的文化自信#
“沈耀的脸色，比孙雅的粉底还白。”顾瑾年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指尖却划过另一条未上热搜的消息，“技术部查到，沈氏的档案室深夜还在运作，有一批标着‘中药原料’的货单被加密了。”
夜未央接过手机，瞳孔微缩。中药原料？沈良当年就是用漕运走私北狄药材，难道沈耀还在做同样的勾当？
“慈善晚宴结束后，我去沈氏看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专利只是开始，我要找到他走私违禁成分的证据。”
顾瑾年皱眉：“太危险了，我去。”
“你不会打草惊蛇。”夜未央摇头，指尖点向手机里的沈氏平面图，“档案室的通风管道和当年公主府的密道结构相似，我知道怎么进去。”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底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当年，只有我能拿到沈良通敌的证据。”
顾瑾年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千年前她独闯沈良书房的夜晚。那时他也是这样担心，她却笑着说：“我的命，没那么容易丢。”
“我在外面接应你。”他最终还是妥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戴在发间，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
夜未央接过摄像头时，指尖碰到他的，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有电流窜过。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极了当年城墙上那道为他们引路的月光。
“对了，”夜未央忽然想起什么，“孙雅泼我的红酒里，掺了东西。”她晃了晃手里的检测报告，“是能让人皮肤红肿的致敏剂，可惜她算错了，我从小对酒精过敏，根本没沾到皮肤。”
顾瑾年的眼神沉了下去：“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不急。”夜未央将报告收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沈耀倒了，再收拾她也不迟。现在，我们该去准备‘夜探敌营’了。”
她转身走向停车场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极了千年前走向密道的脚步声。顾瑾年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车钥匙——那里面藏着微型报警器，只要她按下，他能在三分钟内赶到沈氏楼下。
月光落在沈氏集团的摩天大楼上，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夜未央坐在车里，看着档案室的窗户，忽然想起千年前那个埋着她的密道。
这一次，她不再是等待救援的公主。
她是来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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