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在雨幕中炸成碎片，顾瑾年猛打方向盘的瞬间，夜未央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清晰地喊出那个深埋心底的名字：“阿澈。”
顾瑾年的动作骤然一顿，黑色轿车擦着护栏划出半米长的火花。后视镜里，两辆越野车的车灯仍像索命的鬼火，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这生死关头微微颤抖起来。
“你……”他刚要开口，夜未央己经抓起那支银灰色钢笔。笔身的云纹硌着掌心，像前世暗卫长阿澈总爱戴的那枚云纹扳指。她指尖抚过弹出的笔尖，金属凉意刺得眼眶发烫：“流星赶月式，暗卫营的独门手法。整个禁军大营，只有你练得最精。”
最后一辆越野车己经咬上后保险杠，剧烈的撞击让夜未央撞在前排座椅上。顾瑾年突然扯开领带，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却在同时将钢笔夺回去——这次夜未央看得真切，他手腕翻转时，虎口处那道浅浅的疤痕，与阿澈替她挡箭时留下的伤痕分毫不差。
“坐稳。”他的声音里带了丝破音，车窗降下的瞬间，暴雨劈头盖脸砸进来。钢笔化作银线射出去的刹那，夜未央听见自己喊出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当心！”
爆胎声与撞击声同时响起，顾瑾年踩油门的力道几乎要踩碎踏板。车厢里死寂了三分钟，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响，和两人越来越沉的呼吸。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夜未央先开了口，指尖无意识绞着湿透的裙摆。她早该明白的，他看她时眼底的隐忍，护她时奋不顾身的决绝，分明就是那个为她守了十年宫墙的暗卫长。
顾瑾年没回答，只是将车拐进蜿蜒的山路。泥泞溅上底盘，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突然猛踩刹车，趴在方向盘上剧烈喘息，指缝间渗出的冷汗滴在仪表盘上。
“每次想起……头都像被劈开。”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看到你被沈家的人围堵，那些画面就全涌上来了——就像当年在冷宫，他们要对你用刑时一样。”
夜未央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她想起前世阿澈浑身是血地撞开冷宫大门，想起他最后倒在她面前时，手里还攥着她爱吃的桂花糕。
车停在废弃茶厂门口时，顾瑾年己经缓过劲来，却在推开车门的瞬间踉跄了一下。夜未央扶住他的刹那，指尖触到他西装口袋里硬邦邦的东西——是药盒，和她偶尔在他办公室瞥见的一模一样。
“阿澈，”她仰头看他被雨水模糊的眉眼，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到底……疼了多久？”
顾瑾年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茶厂走。废弃厂房的铁锈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他从后备箱翻出打火机，照亮墙角堆着的旧麻袋：“先躲进来。”
火光跳跃间，夜未央看见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那是剧痛难忍时才会有的模样。她盯着他始终揣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意识到，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那些他刻意隐藏的痛苦，全都是因为她——就像前世一样。
顾瑾年转过身时，手里多了条干毛巾。他抬手想替她擦脸，却在中途停住，指腹悬在她脸颊上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挣扎：“未央，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雨还在下，远处隐约传来汽车引擎声。夜未央突然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摸到他掌心因常年握兵器而生的薄茧——那是属于阿澈的印记，也是属于顾瑾年的秘密。
“我等你说。”她轻声道，目光落在他鼓鼓囊囊的西装口袋上，“但你得先告诉我，那药盒里的东西，是不是快吃完了？”
顾瑾年的瞳孔猛地一缩，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黑暗瞬间将两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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