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在黎明前愈演愈烈，谷仓的茅草顶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夜未央借着残火的微光解开顾瑾年的衣襟，指尖触到他心口那道箭伤时，指尖的颤抖比昨夜更甚。
这道伤太像了。像前世他替她挡在宫门口时，那支穿透皮肉的冷箭留下的印记，连边缘泛起的青紫色都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他死在雪地里的模样，鲜血浸透玄色暗卫服，心口那处伤口狰狞得像在无声泣诉。
“疼吗？”她低头用烈酒擦拭伤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顾瑾年的呼吸骤然一紧，却只是攥紧了草席，指节泛白：“不碍事。”
夜未央没抬头，睫毛上却凝了层湿意。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被杖责后跪在雪地里求见，为护她周全挨过淬毒的匕首，可他从不喊疼。就像此刻，明明额角己沁出冷汗，却偏要装作无碍。
草药混着捣碎的止血花敷上去时，顾瑾年闷哼了一声。夜未央忽然俯下身，在那道新旧交叠的伤痕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温热的触感落在伤处，带着她唇间的微颤。顾瑾年浑身一震，像被烫到般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某种压抑的汹涌。没等夜未央首起身，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草席被压得沙沙作响，混着窗外的雷鸣，衬得谷仓里的空气愈发滚烫。他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脸上，带着药草的清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殿下可知……”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腹着她颤抖的唇瓣，“幽冥族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夜未央的心跳快要撞碎胸腔，指尖抵在他渗血的肩头，却舍不得推开。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墨，眼看就要将后半句说出口——
“轰隆！”
震耳欲聋的惊雷骤然炸响，仿佛就在谷仓顶上炸开，将那未说完的话彻底吞没。顾瑾年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像是被惊雷拽回了现实，眼底的汹涌迅速褪去，换上一层她看不懂的挣扎。
夜未央看着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抬手抚过他汗湿的额发，轻声道：“我知道你有难处。”
顾瑾年闭了闭眼，翻身躺在她身侧，胸口起伏剧烈。“别问。与前世暗卫HE的正确方式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与前世暗卫HE的正确方式最新章节随便看！”他声音艰涩，“对你不好。”
夜未央没再追问。她从发间抽出一支银簪——那是前世他送的防身之物，簪尖锋利如刀。顾瑾年察觉到她的动作，猛地睁眼：“你要做什么？”
“信我吗？”她的目光清亮，映着残火的光。
他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像看到了前世那个非要闯进暗卫营给他送伤药的小公主。沉默片刻，终是松开了攥紧草席的手，别过头去：“……嗯。”
银簪刺破指尖的痛感很轻，夜未央却觉得心头一烫。她俯身跪在顾瑾年身侧，看着他后背那道从肩胛延伸到腰侧的旧疤，深吸一口气，用渗血的指尖在疤痕末端，一笔一划写下“未央”二字。
指尖的血珠落在他肌理分明的背上，像绽开的红梅。写到最后一笔时，顾瑾年突然闷哼出声，浑身肌肉紧绷如弓。夜未央低头看去，惊得屏住了呼吸——
那些血色字迹周围，竟缓缓浮现出暗紫色的纹路，如同藤蔓般顺着伤痕蔓延，最终在“未央”二字周围，织成一个繁复诡异的图腾。纹路泛着幽幽的光，与他后颈那道图腾隐隐呼应，仿佛某种古老的契约被骤然唤醒。
“这是……”夜未央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敢再动。
顾瑾年猛地坐起身，反手抚过后背，当指尖触到那些凸起的纹路时，脸色瞬间惨白。他看向夜未央，眼底是震惊，是恐慌，最终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终究还是……”
话未说完，谷仓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沈家人标志性的粗骂：“那小子肯定藏在里面！搜！”
顾瑾年眼中厉色一闪，迅速将夜未央往草堆里按：“躲好！”
夜未央攥着他的手腕，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一起走。”
他看着她眼底不容置疑的执拗，忽然笑了，带着几分释然，几分苦涩。“等我。”他再次将那只稻草兔子塞进她掌心，这一次，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次，很快。”
木门被再次撞开的声响里，夜未央看着他抄起短刀迎上去的背影，看着他后颈那道与背上契约纹相呼应的图腾在火光下闪烁，突然明白了那个未说完的幽冥族规矩——
或许，从她在他背上写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再也无法分割了。而那些被惊雷吞没的告白，那些他藏在伤痕里的秘密，终将在某个雨停的时刻，彻底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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