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大药房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苏逸指尖拂过紫檀药柜的棱角，停在第三排第七格。抽屉拉开半寸，浓烈的土腥味混着蜜蜡香窜出来——那是窖藏三年的川贝母，本该裹着细腻的“观音粉”，此刻表面却浮着层诡异的油光。
“新到的川贝？”苏逸捻起一粒对着光，日光穿过雕花窗棂，在贝母褶皱里照出针尖大的黑点，“谁验的货？”
柜台伙计头也不抬：“李掌柜亲自验的，川府老坑货。”
后堂帘子猛地掀开，李正捏着账本的手指发青：“苏先生有意见？”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刀子似的剐过苏逸洗得发白的袖口，“叶家三十年的招牌，还轮不到吃软饭的指手画脚！”
药柜阴影里探出只枯瘦的手。叶家老太爷的贴身老仆福伯颤巍巍捧起陶罐，罐底黏着几粒同样的川贝：“今早…咳…老太爷的止咳散，喝完整整呕了半盏血痰！”
满堂死寂。李正额角渗出细汗，强撑着冷笑：“定是煎药的伙计没控好火候…”
“火候？”苏逸突然抓起药碾里未研磨的贝母，指尖发力一搓。淡黄粉屑簌簌落下，混进他掌心一道陈年疤痕里——那是采药时被雷击木划出的深沟。他蘸了点唾沫抹开粉屑，伸到李正眼皮底下：“您看看，这粉里掺的什么？”
日光下，淡黄粉末里赫然闪着星星点亮的银芒！
“铝粉！”柜台后的老药师失声叫道，“这玩意儿压秤还伤肺啊！”
李正猛地后退半步，眼镜滑到鼻尖。苏逸却己转身从柜台下抽出本泛黄的《药材辨伪》，书页哗啦翻到夹着干枯三七叶的一页：“嘉靖年间就有记载，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大医赘婿：九针定乾坤》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无良商贩用铝粉混贝母增重。真货搓开是雪色观音粉，遇唾液成团如蜜；假货掺了金属粉，遇湿气就泛油光。”他沾湿的手指在书页空白处一划，拖出银亮的痕迹，“您验货时，没发现这‘川贝’沉得压手？”
惊雷炸在药房屋顶。暴雨倾盆而下，水柱冲刷着青石阶，却冲不散满屋药工钉在李正身上的目光。
叶婉晴的月白旗袍出现在滴水檐下时，苏逸正把最后一粒问题贝母丢进沸水铜盆。铝粉遇热析出，在水面聚成扭曲的银斑，像嘲弄的笑脸。
“库房所有川贝封存。”叶婉晴的声音比雨水还冷，“李掌柜，你亲自去给供应商传话——”她翡翠耳坠晃过一道寒光，“日落前拿不来解释，叶家的状子就递进药材行会。”
李正踉跄冲进雨幕。苏逸低头拧干袖口雨水，却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句：“你袖口的线崩了。”
他猝然收手。磨破的袖管裂缝里露出小臂，一道深褐色旧伤从肘窝蜿蜒至腕骨——是采悬崖上的铁皮石斛时被山岩割的。叶婉晴的视线在那伤疤上停留片刻，忽然递过一枚银扣：“暂用这个别住。”
银扣带着体温落进掌心，雕着精细的忍冬花纹。苏逸指尖发烫，抬头时只看见她转身时旗袍后摆掠过药柜，扫落一层陈年积灰。
后半夜，苏逸蜷在库房角落修补虫蛀的《本草拾遗》。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阴影里浮出个佝偻身影——是白日里递川贝的福伯。
“少爷当心…”老人枯爪似的手抖着塞来半块绿豆糕，“李正…下午在库房后巷见了个脸生的…袖口绣着红蝎子…”
绿豆糕噎在喉咙里，苏逸想起那批假贝母麻袋内衬上，也有个针尖大的蝎子绣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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