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井里的风带着金属摩擦的钝响灌进来，萧羽站在轿厢角落，后背抵着冰凉的钢板。阿豹和另一个叫“刀疤强”的汉子分立两侧，劣质古龙水混着汗味的气息像无形的墙，将他圈在狭小的空间里。轿厢壁光滑如镜，映出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和对面阿豹脖子上那条粗重的金链子——链子扣头处有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反复硌过。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负三层。厚重的合金门向两侧滑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不是预想中奢华的赌场包间，而是条狭长的消防通道，应急灯的绿光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诡异的影子，地面堆着几个盖着帆布的木箱，帆布缝隙里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钢管。
“龙爷在里面等。”阿豹侧身让开，语气里的挑衅藏不住，“萧先生最好识相点，别耍花样。”
萧羽没应声，踩着积灰的台阶往里走。通道尽头是扇不起眼的防火门，门把手上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绸带，像道诡异的血痕。推开门的瞬间，喧嚣声陡然炸开——烟雾缭绕的大厅里，几十张赌桌呈环形排列，筹码碰撞的脆响、骰子滚落的哗啦声、输钱者的怒吼与赢家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声网。
正中央的高台上，龙霸天坐在张虎皮纹的真皮沙发里，指间夹着支古巴雪茄。他面前的赌桌比周围的都大，铺着罕见的墨绿色天鹅绒，桌角嵌着枚暗金色的龙纹徽章。看到萧羽进来，他吐出个烟圈，烟雾在头顶旋转的水晶灯下散开：“萧先生来得正好，刚开了副新牌。”
赌桌旁己经坐了三个人。左手边是个穿花衬衫的矮胖子，手指上戴满金戒指，正用牙签剔着牙；右手边是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手腕上缠着串紫檀佛珠，转动珠子的动作却透着股狠劲；最对面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淬了冰，正是下午在林家会议室被萧羽点破的王总监。
王总监看到萧羽时，端着威士忌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酒液晃出杯沿，在天鹅绒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人齐了，玩梭哈？”龙霸天没看王总监，只冲阿豹抬了抬下巴，“发牌。”
阿豹从牌盒里抽出扑克，洗牌的动作比昨晚在天香阁时收敛了许多，但萧羽还是捕捉到他无名指第二关节轻叩牌底的小动作——那是在标记特定牌面。他不动声色地将左手按在桌下，掌心那管薄荷药膏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来，像道清醒剂。
“底注五十万。”龙霸天弹出枚猩红筹码，在桌面上转了个圈，“萧先生要是没钱，”他笑了笑，目光扫过王总监，“王总监可以先借你。”
王总监脸色发白，忙不迭点头：“是是，萧先生有需要尽管开口。”
第一局牌发得很快。萧羽拿到两张底牌：黑桃7和方块7。桌面上明牌陆续翻开，花衬衫是K，寸头是Q，王总监是10，龙霸天是A。
“加注一百万。”龙霸天推出去两枚筹码，声音漫不经心，“萧先生觉得，这牌能跟吗？”
花衬衫和寸头对视一眼，弃了牌。王总监捏着自己的10，额头上渗出汗珠，犹豫半晌也把牌扣在了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羽身上，烟雾缭绕中，他指尖在底牌边缘轻轻敲了敲，那节奏竟和昨晚在天香阁时如出一辙。
“跟。”他推出身前仅有的、从王总监那里借来的五十万筹码。
最后一张公共牌翻开：黑桃7。
满堂哗然。西张7摆在桌上，即便是龙霸天的A也成了废牌。王总监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龙霸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雪茄在指间转了半圈：“手气不错。”他示意阿豹继续发牌，“第二局，玩大点？”
这一局的牌风突变。萧羽的底牌是张小3，赌神赘婿：从跪着进门到着称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赌神赘婿：从跪着进门到着称王最新章节随便看！明牌也接连失利，眼看就要输光筹码。龙霸天却像是嫌不够刺激，突然把一张黑桃A拍在萧羽面前：“给你个机会，用这个换你的底牌。”
阿豹在旁边冷笑：“龙爷给面子，别不识抬举。”
萧羽看着那张黑桃A，牌角处有个极其细微的折痕——正是昨晚阿豹假洗时做的标记。他忽然笑了，伸手将自己的底牌掀了起来：“不必了。”
底牌是张梅花3。
两张3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在一众大牌里显得格外寒酸。花衬衫忍不住嗤笑：“小子，脑子坏掉了？”
萧羽没理他，只看着龙霸天：“龙爷觉得，两张3能赢吗？”
龙霸天眯起眼，没说话。
最后一张公共牌翻开的瞬间，连空气都凝固了——方块3。
又是三张3。虽然比不过龙霸天的一对K，却稳稳赢了王总监的单张Q。花衬衫嘴里的牙签掉在地上，寸头转动佛珠的手停住了，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
“这不可能！”阿豹猛地拍桌子，牌盒里的扑克撒了一地，“你出老千！”
萧羽弯腰，从散落的牌里捡起一张，指尖捻着牌角展示给众人看：“阿豹哥洗牌的手法确实厉害，可惜这张红桃5的边角，沾了点你袖口的金粉。”他又捡起另一张，“这张方块9，背面有你刚才弹烟灰时烫出的小窟窿。”
一张张牌被他挑出来，那些隐藏的标记在灯光下无所遁形。阿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龙霸天突然笑了，拍了拍手：“精彩。萧先生不仅手巧，眼力更毒。”他站起身，走到萧羽面前，雪茄的烟蒂几乎要碰到萧羽的脸，“留在我这儿，西城的场子归你管。比在林家端盘子，强多了吧？”
萧羽后退半步，避开那呛人的烟味：“龙爷的好意心领了。但我师傅说过，赌桌赢的钱，迟早要还回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强突然上前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弹簧刀，“龙爷给你脸了是不是？”
刀锋寒光闪闪，离萧羽的喉咙只有寸许。花衬衫和寸头都站了起来，手往桌下摸去，显然藏了家伙。王总监缩在椅子里，抖得像筛糠。
萧羽却异常平静，目光越过刀锋，落在龙霸天脸上：“龙爷要是想动我，昨晚在天香阁就动手了。何必费这么大劲设局？”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您真正想知道的，是当年在澳门，害死我师傅的人，对吗？”
龙霸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瞳孔骤然收缩。雪茄从指间滑落，烫在昂贵的虎皮沙发上，烧出个焦黑的小洞。
刀疤强的刀停在半空，阿豹也愣住了。整个赌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墙角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萧羽看着龙霸天骤变的脸色，缓缓首起身：“我师傅临终前说，他欠龙爷一个人情。这笔账，我可以替他还。但不是用赌技，更不是在这种地方。”他转身走向门口，经过王总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林家的蛀虫，我会自己清理。就不劳龙爷费心了。”
防火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赌场里死寂的空气。萧羽沿着消防通道往外走，应急灯的绿光映着他的影子，忽明忽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诗瑶发来的信息：“爷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想尝尝你做的卤味。”
他笑了笑，回了两个字：“就回。”
通道尽头，月光从通风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片惨白的光斑。萧羽抬头望去，能看到远处林家别墅亮着的那盏灯，温暖得像奶奶以前在灶头点的煤油灯。他握紧了掌心那管薄荷药膏，转身融入夜色中，身后赌场里的喧嚣似乎又起，但这一次，萧羽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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