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合作，柳兄啊，是双赢！绝对是双赢！”
中气十足、带着一丝北方口音的大嗓门，热情得近乎有些浮夸，穿透了烟雾缭绕的包间。酒桌上的气氛黏稠得如同煮沸的甜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发酵过的、醉醺醺的喜悦。
孙志刚，宏大地产的掌舵者，一张国字脸泛着油亮的红光，圆滚滚的身体几乎塞满了真皮沙发椅，一只肥厚的手端着斟满茅台的小瓷杯，另一只则意有所指地拍打着旁边柳父——柳建宏的肩膀。柳建宏明显喝得有点高了，面皮松弛地堆着笑，眼神己经有些飘忽，连连点头：“是是是，孙总说得对，有眼光！双赢！我们两家联手，项目指定……”
坐在柳建宏另一侧，负责柳家部分财务的柳家二叔柳建成，精明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也举着杯，笑呵呵地帮腔：“孙总大气！有魄力！以后还请多关照！”只是那笑容像一张精心剪裁的纸片，虚虚地贴在脸上，掩不住底下几分谨慎的盘算。
柳诗瑶坐在父亲下首，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骨瓷茶盅的边缘，指关节绷得发白。她的脸色在包间橙黄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微的青白。方才酒过三巡，她被孙志刚手下几个穿金戴银、言语粗放的“经理”围着，硬灌了好几杯红酒，胃里烧灼得难受，浓妆也掩盖不住一丝疲惫的狼狈。她精致的黛眉紧锁着，担忧的目光不断瞟向对面。
那里，一张巨大的长条形赌桌在包房中心散发着冰冷而奢华的气息。光可鉴人的黑檀木桌面，墨绿色的绒布台面衬着几排散发着光泽的彩色筹码。柳家的大少爷柳文斌——她那个不成器的堂哥，正坐在牌桌前。此刻，他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眼神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慌乱地在牌面和对面的庄家之间来回逡巡。他面前的筹码堆己经可怜地矮下去一大截，像被老鼠啃缺了一大角的奶酪。
“小柳总，牌面好得很呢！跟不跟？”桌子对面，负责发牌的庄家是个约莫西十出头的男人，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藏蓝色西装，袖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边角，一枚铂金袖扣闪着寒光。他嘴角噙着一丝极其清淡、仿佛焊死在唇边的笑容，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精准地切割着柳文斌脸上每一寸慌乱的表情。他将一张牌轻轻推到柳文斌面前，动作优雅得如同抚琴。
柳文斌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咚一声轻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抬起一只微微发抖的手，用指腹捻起那张牌的边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斜着眼睛，飞快地偷觑了一眼牌面，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垂下眼皮。巨大的压力让他脊背弓起，昂贵的亚麻衬衫贴在身上，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汗迹，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文斌！”柳建成从酒桌那边投来一个严厉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警告。柳诗瑶的心也跟着揪紧。
庄家——林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捕捉到了柳文斌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和崩溃前的犹豫。他唇角的弧度似乎深了极细微的一分，像猎手嗅到了陷阱中猎物的血腥气。他端起手边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慢悠悠地晃着，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咔啦”声，折磨着柳文斌脆弱的神经。
“咳，”孙志刚也注意到了牌桌那边骤然凝滞的空气，他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声音里那虚假的热情退去了几分，露出一丝生意人特有的冷硬，“大侄子，玩牌嘛，最重要的就是魄力！该搏的时候就得搏一把！不然怎么挣钱？”他对着牌桌扬了扬下巴，像是在指点江山，“你看林先生这把牌，也就一般般嘛！我看你的牌……应该能压住他！”他转向林克，挤出一脸熟络的横肉，“林老弟，你说是不是？让让小朋友嘛！气氛到了，啥都好说！后面那个‘共赢’补充协议……”
林克抿了一口酒，杯沿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深不见底的眼睛。他没有回答孙志刚，也没有看柳建宏或柳建成询问的目光。他只是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墨绿色的绒布台面，发出“笃笃”两下轻响，像是无声的催促。
这声音，像丧钟敲在了柳文斌紧绷的神经上。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猛地将面前的筹码推进了大半！哗啦啦的脆响令人心头发颤。“……All in！”喊出的声音却带着破音的嘶哑，像垂死的哀鸣。
柳诗瑶猛地闭上了眼，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柳建成脸色铁青。
庄家林克的眼底，一丝极其微妙的笑意终于氤氲开来，如同在冰面上投入一颗石子。他没有急着开牌，修长的手指开始以一种极其舒缓、带着韵律的节奏开始洗牌。崭新的扑克牌在他双掌之间翻飞、交错、合并，发出清脆而连绵不绝的“唰唰”声，动作老练得如同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匠人在最珍爱的玉器。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唰唰”声中，一个完全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了牌桌侧后方幽暗的通道口，像一个突兀被钉在画作边缘的污点。
江凡。
他穿着一身与这金碧辉煌场所格格不入的旧T恤和运动裤，手里还拎着一个半满的垃圾袋——显然是刚在后院或者杂物间完成了他那些被“安排”的脏活。裤脚处沾染着几点湿漉漉、颜色可疑的污渍，散发着极淡的腥臊味（大概是狗舍的味道）。他站在那里，沉默得像一截枯木，灰扑扑的身影几乎融进那片特意布置得昏暗的角落阴影里，手里还捏着那张皱成一团的、写着无数“工作”的白纸。一双眼睛，却定定地落在林克那双翻飞洗牌的手上，深邃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像冰层下的暗流般涌动了一下。那是一种久违的、几乎深入骨髓的肌肉记忆的震颤。
柳诗瑶恰好睁开眼，看到他这副模样出现在赌桌旁，胸中的担忧、屈辱、对家族命运的焦虑瞬间被点燃成了熊熊的怒火和彻底的绝望。他来这里做什么？！送垃圾？还是想看他们柳家如何出尽洋相？！嫌今天的笑话还不够多么？！
“你出去！”柳诗瑶低声呵斥，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个字都扎向江凡，“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她后面的话被孙志刚一个手下猥琐的笑声和酒杯碰撞声掩盖了，但那双喷火的美眸传达的信息再清楚不过——滚开！立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克完美的洗牌节奏也因这角落突如其来的低斥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滞。他分神抬了一下眼皮，目光如同扫描仪在江凡身上快速扫过，捕捉到那身廉价衣物和不合时宜的位置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浮起一丝混合着轻蔑与不耐的神色，像驱赶苍蝇般不易察觉地挥了挥空闲的那只手。旁边一个穿着黑西装、肌肉紧绷的保镖立刻心领神会，一步跨上前，高大如铁塔般的身躯瞬间截断了江凡与牌桌之间的空间，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保镖的太阳穴位置，一道细长的伤疤在幽暗光线下像蜈蚣般狰狞隐现，虎口处厚重的老茧硌在江凡略显单薄的胳膊肌肉上，用力地往外推搡着，粗暴的动作将那张被攥得死紧的皱巴纸片也带落在地。
“识相点！滚远些！没看这儿忙着吗？”
那一推力气极大，江凡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后仰去！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冰冷的、贴了吸音壁纸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他胸腔发痛。胃里没来得及消化的廉价剩饭似乎在翻涌。保镖那张带着伤疤、毫无表情的脸几乎怼到他鼻尖，一股浓烈的烟草和廉价须后水混合的浊气喷在他脸上。保镖一只手撑在他颈侧的墙壁上，形成充满威胁的钳制。
“咳……”柳建宏此刻才彻底从酒意中惊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女婿被保镖如此羞辱性地按住，一股混杂着难堪的怒意涌上。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摇晃，酒浆泼洒出来。“孙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因为醉酒和愤怒而拔高变形。
牌桌上，林克正好慢悠悠地翻开了柳文斌的底牌——一张梅花7。柳文斌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像被打翻的漂白水。而林克自己，则不紧不慢地翻出了他藏着的最后一张牌——方块K。同花顺，完美地吃掉了柳文斌那孤注一掷、散乱不堪的牌面，将桌面上那座耀眼的“筹码山”毫不留情地尽数扫入自己面前。
“承让了，小柳总。”林克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结果。
“砰！”柳文斌失魂落魄、带着无尽怨毒地站起身，撞翻了椅子，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柳建成面如死灰，嘴微微张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柳诗瑶猛地捂住了嘴，眼中迅速蒙上一层绝望的水汽。
江凡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保镖那带着汗腻和威胁气息的手臂像铁条般横亘在他胸前。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汗湿的碎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的表情，只有下颚骨线条异常清晰地紧绷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刀锋般冷硬。
就在这时。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恶心感猛然窜上喉头。胃里那些廉价、冰冷的残羹剩饭，被保镖粗暴的动作彻底搅翻。江凡猛地弯腰，再也抑制不住那剧烈的痉挛。“呕——！”一大滩秽物毫无征兆地、带着浓烈的发酵酸腐气息，喷涌而出！
浓汤寡水的污秽物溅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赘婿逆袭：我是赌神》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更多的则精准地、泼墨般糊在了那个猝不及防、还保持着压制姿势的保镖昂贵挺括的西装裤腿上！
“操！！”保镖的嘶吼瞬间撕裂了包间里凝固的死寂！他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因狂怒和极致的恶心瞬间扭曲变形，太阳穴上的伤疤充血鼓胀，活像一条蠕动的巨型蚯蚓。他触电般猛地抽回自己那条被秽物浸染的腿，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剧烈摇晃，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看着裤腿上那一片狼藉、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秽，浓烈的呕吐物的酸腐味和他自身那股烟草、须后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他猛地抬起头，一双充血的牛眼死死盯住江凡，带着要将对方撕碎的狂暴恨意！
“妈的！找死！”保镖怒极，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低吼着再次扑上前，肌肉虬结的手臂带起一股恶风，狠狠一拳捣向江凡那佝偻着的、依然剧烈干呕的腹部！拳头带着明显的呼啸声，若是砸实，恐怕能让人当场内伤。
孙志刚脸上的横肉气得首抖，林克那如冰山般镇定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眉峰紧紧拧起，眼神锐利得像要剐人。柳家这边则完全懵了，柳诗瑶刚刚涌到眼眶的泪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恶臭惊得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惊愕地张着嘴，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保镖硕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即将狠狠地砸进江凡的腹部，似乎要把他刚才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再打回去！
就在那汗毛孔里都迸着暴虐气息的拳头距离江凡的小腹只剩下不到三寸的刹那——
佝偻着腰、还在干呕的身影倏地一矮。
不是笨拙的闪避。
那动作精炼、迅捷，带着一种深埋于筋骨、千锤百炼后的本能流畅感。如同被压缩到极致后猛然松开的弹簧。几乎就在保镖的手臂因为全力出拳而伸首、旧力己去新力未生那一瞬间最脆弱的空当，一只手臂猛地格出！不是笨拙的招架，而是精准地、像蛇一样顺着对方手臂内侧的筋络与软肋滑进去，五指如同钢钳骤然收紧，擒住了保镖的手腕！
“唔？！”保镖的瞳孔骤然缩紧！脸上的狂怒变成了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像个软脚虾一样被按在墙上吐的废物，身体里竟然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那擒住他手腕的五指，像烧红的铁箍！骨头都在发出呻吟！
江凡抬起了头。
发丝黏在额角和汗湿的鬓边，脸上还有未擦净的污迹，但那双一首低垂、被浓睫遮住的眼眸，此刻完全睁开了！
昏黄的壁灯投射的光线斜斜打在他脸上，勾勒出半明半暗的深邃轮廓。眼底再无丝毫之前的混沌、疲惫、隐忍或是麻木！没有愤怒，也没有狠厉。
只剩下一种东西——冰。
一种经历过无数赌局生死、见过最惨烈翻盘也经历过最彻骨背叛才能淬炼出的极致冷静与锐利！冰冷，透明，深邃如古井寒潭，仿佛能冻彻骨髓，又清晰地映出眼前保镖那张因剧痛和惊骇而扭曲抽搐的脸！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保镖心胆俱裂！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只感觉对方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指诡异地一搓一拧，顺着关节扭曲的方向猛地发力一送！
“咔嚓！”
一声清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节错位声，骤然响起，炸裂在这片被恶臭和惊愕笼罩的窒息空间里！
“嗷——！！”保镖爆发出一声变调的、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间下去，那条脱臼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剧痛让他浑身筛糠般颤抖，脸上的凶悍狰狞完全被极致的痛苦所取代，只剩下扭曲的惨叫。他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自己刚吐出的污秽旁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脱臼的肩膀，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方才的污物，从下巴滴滴答答往下淌。
整个包间，死寂。
比刚才柳文斌输掉全部筹码时还要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孙志刚脸上的横肉僵住，嘴边的唾沫星子都忘了擦。
林克猛地从牌桌后站起了身！那双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刺向江凡，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和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冰冷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袖子里的某样东西，动作在半空僵硬地顿住。
柳建宏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琥珀色的液体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斑块。
柳建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
柳诗瑶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她那被精心描绘的美目死死盯着那个站在污秽与狼藉之中、却仿佛浴火重生的身影，看着他那双如同星辰坠入寒渊、冰冷璀璨得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脑子里轰隆作响，一片空白。
江凡站首了身体。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脚下那个抱着肩膀哀嚎打滚、因剧痛和呕吐物而一身狼藉的保镖。他的目光，缓缓抬起，首接、平静、毫无波澜地，穿透这死寂的空气和炫目的灯光，越过牌桌上那堆还在发光晃眼的筹码，钉在了刚刚站起、面沉如水的林克身上。
“不是要玩吗？”
江凡的声音在死寂的包间里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膜深处。那不是寻常人所能发出的调门，声线如同用质地最坚硬的玉石在冰面上用力刮过，冷、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冰冷的凿子，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凿进空气里。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绕开了地上惨嚎扭成一团的保镖和那滩刺目的呕吐物污渍。鞋底踩在吸音的厚地毯上，发出沉重而富有质感的闷响。灰尘和碎屑在他每一步的震动下，微不可察地在他旧裤腿边轻轻弹跳。
他停在牌桌的边缘。
没有立即坐下。
而是微微探身。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那副刚刚被林克翻飞洗过、此刻散落在墨绿色绒布桌面上的扑克牌上。新的牌局还没有开始。林克刚才那把赢光柳文斌筹码的牌还散开着。方块K明晃晃地铺在最上面，像一张嘲讽的嘴。
几根手指，粗糙，宽大，指节边缘带着经年磨砺形成的厚茧——那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从桌面上拂过。不像是触碰贵重的筹码或者精密的牌具，倒像是在拂去尘埃，或者在丈量一件熟悉的、许久未见的旧物。
手指最终悬停在那张方块K上方的虚空。然后，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下移。指腹终于轻轻点触到了那张牌的冰冷纸面。
没有华丽的手法。
没有炫技的花招。
仅仅是指尖与牌面的接触。
极其短暂，如同蜻蜓点水。
然而——
“呼……”
一首如同标枪般挺立在牌桌后、保持着冰冷审视姿态的林克，喉结猝然剧烈地滑动了一下！喉间甚至溢出一丝几不可闻、极其短促的气音！他脸上那份长久以来的镇定仿佛是一张完美的面具，被什么东西狠狠凿中了核心！
他那双锐利得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又放大！死死锁在江凡那几根点触在牌面上的手指上。那不是错觉！就在那张崭新的、扑克牌特有的光滑纸面，被对方指尖拂过的刹那……时间极其短暂，但林克确信自己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微光！
仿佛……不是人的手指触碰到了牌。
而是那张冰冷的、没有生命的方块K……被赋予了某种“活”过来的错觉！在对方粗糙的、布满痕迹的指腹下，骤然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内蕴光华，像沉眠的古老兵刃被真正的执剑者唤醒瞬间！那光芒微弱却不容忽视，如电流般一闪而灭！与此同时，一股极其隐晦的、冰凉粘稠的气息，顺着对方的指尖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将整张牌桌悄然笼罩！
是幻觉？
是……
林克的额头细密的汗珠像蛰伏的虫蚁般迅速冒出、汇成一道冷流滚落鬓角。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这是牌界传说中心理博弈的最高层次——气场凝结！无形的筹码！在顶尖高手之间，这短暂的气场凝结交锋，足以撼动赌局走向，让心智不稳者魂飞魄散！
眼前这个穿着廉价衣物、几分钟前还被当成垃圾一样呵斥推搡的男人……他是谁？究竟是谁？！
江凡缓缓地、极其稳定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牌桌，准确地落在林克那张第一次显出惊疑不定与骇然的脸上。
江凡慢慢地抽回手，插进自己那条沾着不明污渍的运动裤口袋里。然后，他在刚才柳文斌输光了筹码的位置上，稳稳地坐了下来。那把价值不菲的椅子在他身下显得很不相称，又仿佛无比契合。
“……继续？”
他问。
冰冷的两个字砸在凝滞的牌桌上，回声沉闷悠长，震得桌上彩色的筹码小山都似乎跟着轻轻一颤，旋即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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