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角斗场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朽的气息。轻韵赤脚踩在潮湿的石板上,脚底传来刺骨的寒意。西周墙壁上的火把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怪物,摇曳的光线让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阴晴不定。他的银白色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像是一层薄薄的蛛网。
Boss的轮椅停在高台上,枯瘦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把匕首。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毒。轻韵认得这种毒——产自南美的箭毒蛙,只需0.1毫克就能让一个成年人在三十秒内停止呼吸。
"小云。"Boss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过金属,"过来。"
轻韵走上前,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琴酒。对方站在阴影处,银发被火光镀上一层血色,绿眸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他们己经有三天没说过话了——自从大阪分部的"烟火表演"后,琴酒就像对待空气一样无视他的存在。
匕首被塞进他手里,刀柄上缠着的皮革还带着Boss的体温。轻韵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刀面上扭曲变形,听见Boss继续说道:
"杀了他,或者失去右手。"
铁笼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被推了进来。轻韵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组织里的老厨子,从他五岁起就每天偷偷给他多盛半碗布丁的老人。老人的眼睛浑浊得像隔夜的米汤,脖子上还挂着那条永远沾着面粉的围裙。
老仆跪在场地中央,膝盖下的石板很快被渗出的尿液浸湿。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轻韵的鞋尖,却在看到匕首时僵在了半空。
"小少爷..."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我教过您做舒芙蕾..."
轻韵记得。记得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如何耐心地教他打发蛋白,记得老人如何用皱巴巴的手帕擦掉他脸上的面粉,记得每次琴酒罚他不准吃饭时,厨房后门总会"恰好"留着一份温热的便当。
Boss的呼吸器发出规律的嘶嘶声,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吐息。琴酒的手按在枪套上,指节泛白——这个动作在组织里意味着"处决准备就绪"。
"十秒。"Boss的指甲敲击着轮椅扶手,"十、九、八..."
轻韵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蓝色的弧线。老仆的喉咙被精准地切开,动脉血喷溅而出,在火光下像一串散落的红宝石。老人倒下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偶,眼睛还睁着,里面凝固着不可思议的平静。
"奖励呢?"轻韵转身,染血的手掌向上摊开,嘴角勾起一个天真无邪的弧度。他的睫毛上沾着一滴血,随着眨眼的动作缓缓滑落,像是流下一滴血泪。
角斗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刺耳。Boss的呼吸器停滞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沙哑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带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好孩子。"枯枝般的手指抚过轻韵的发顶,在他耳后留下一道血痕,"从今天起,你可以进档案室了。"
轻韵的眼睛亮了起来。档案室——那里存放着组织最核心的机密,包括所有成员的完整履历和...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他的舌尖悄悄舔过虎牙,尝到了老仆血液的咸腥味。
角落里传来金属变形的吱嘎声。琴酒的伯莱塔枪套被捏得变了形,但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冷硬如铁。当轻韵看向他时,那双绿眸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东西——不是愤怒,不是厌恶,而是...恐惧。真正的、原始的恐惧,像是人类第一次在黑暗中意识到自己并非食物链顶端时的本能反应。
轻韵回到房间时,天己经快亮了。他的浴缸里放满了冰水,染血的衣服沉在水底,像一朵凋谢的红花。匕首被洗得干干净净,摆在床头柜上,旁边是从老仆口袋里摸出来的照片——六岁的轻韵坐在厨房角落,满脸奶油,对着镜头比了个歪歪扭剪的"V"字。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轻韵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漂浮着一片薄如蝉翼的视网膜组织——那是他上周从叛徒眼睛里完整剥离的"纪念品"。他将照片撕成两半,一半放进瓶子里,看着纸片慢慢被液体浸透、下沉。
"小少爷..."他模仿着老仆的嗓音,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我教过您做舒芙蕾..."
琴酒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沉稳、规律、不可阻挡。轻韵把剩下半张照片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相纸的味道像是发霉的饼干,带着化学药剂的苦涩。当门被推开时,他正好咽下最后一口。
"手。"琴酒扔给他一个冰袋,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匕首。
轻韵乖巧地伸出右手——掌心还留着上次抄写武器说明书时磨出的水泡。冰袋压上去的瞬间,他疼得缩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先生怕我了?"
琴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有那么一瞬间,轻韵以为他会拔枪,或者掐住自己的脖子,就像对待其他让他不快的家伙一样。
但琴酒只是转身走向门口,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门槛时,他说了三天来的第一句话:
"明天开始,我教你狙击。"
轻韵愣在原地,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水泡在冰敷下变成了苍白的隆起。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染血的匕首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斑。
他忽然想起老仆倒下前的口型——那不是恐惧,不是怨恨,而是一个简单的词:
快逃。
档案室的门禁卡在早餐时送到了轻韵手里。纯黑的卡片上印着银色的乌鸦图腾,边缘处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血痕——那是老仆的。Boss的贴身侍从递给他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
"地下三层。"侍从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周二下午三点,有人会给你开门。"
轻韵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味噌汤,看着海带丝在浑浊的液体中沉浮。餐厅里安静得可怕,往常吵吵嚷嚷的组织成员今天都低着头,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刻意放轻了。
角落里,伏特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墨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贝尔摩德坐在窗边,金发在阳光下像融化的黄金,她对着轻韵举了举咖啡杯,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琴酒的位置空着——他天没亮就出去执行任务了,桌上只留下半杯未喝完的黑咖啡,杯沿上沾着一点口红印。轻韵认得那个色号,是贝尔摩德上个月新买的"血腥玛丽"。
他将门禁卡放进贴身口袋,指尖碰到了藏在里面的另一件东西——老仆临死前塞给他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你母亲的眼睛是蓝色的。"
轻韵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的母亲——那个死在实验室的女人,在照片里明明有着和他一样的琥珀色瞳孔。
训练场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轻韵趴在狙击垫上,脸颊贴着枪托,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小小的水洼。琴酒站在他身后,手掌按在他的脊椎上,指导他调整呼吸节奏。
"吸气,屏住,扣扳机。"
700米外的靶子应声而倒,子弹精准地穿过红心。轻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转头看向琴酒:"先生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三天前还拒绝教他狙击的男人现在正耐心地调整着他的姿势,这反常得令人不安。琴酒点燃一支烟,烟雾在阳光下呈现出淡蓝色,像是某种有毒的气体。
"Boss的命令。"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轻韵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扳机。他知道琴酒在说谎——Boss从来不管训练安排,他只关心结果。远处的靶场突然传来爆炸声,某个新人的手雷投掷失误,炸飞了半个障碍物。
"我梦见妈妈了。"轻韵突然说,眼睛依然盯着瞄准镜,"她站在水里叫我。"
琴酒的手指微微颤抖,烟灰掉在了轻韵的衣领上。这个微小的失误在组织最顶尖的杀手身上几乎从未出现过。轻韵假装没注意到,继续调整着瞄准镜的焦距,但余光始终锁定着琴酒的表情。
"水里有什么?"琴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轻韵扣动扳机,又一个靶子倒下。他的声音和枪声同时响起,几乎被后坐力的轰鸣淹没: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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