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总部的咖啡厅永远弥漫着烘焙豆子的焦香，混合着高级皮革座椅被阳光晒暖后的气味。轻韵趴在吧台边缘，银白色的发丝在晨光中近乎透明，像一簇刚抽芽的柳枝。他的目光锁定在角落的咖啡机上——那是波本专用的蓝山咖啡豆研磨机，机身刻着"To Bourbon"的花体字，每天早晨七点三十分准时飘出第一缕香气。
"小朋友想喝热可可吗？"咖啡师推来一杯冒着泡的巧克力，杯沿缀着棉花糖做的云朵。
轻韵露出乖巧的笑容，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咖啡师的手表："要加双倍奶油哦。"等对方转身时，他己经撬开了咖啡机的豆仓，蓝山咖啡豆特有的青橄榄色泽在掌心流淌。这些豆子每磅价值超过三百美元，波本每周都会亲自调整烘焙曲线。
鱼缸在咖啡厅的东南角，养着七条血统纯正的琉金金鱼。轻韵蹲在缸前观察了十分钟，记下每条鱼的游动轨迹。红白相间的那条最活泼，总喜欢啄食同伴的尾鳍；纯黑的龙睛则永远悬停在过滤器旁，像块沉默的墨玉。
"借条鱼。"他对正在换水的清洁工说道，顺手将对方的工作证顺进袖口。
波本推开咖啡厅玻璃门时，晨光恰好穿过彩绘窗户，在他浅金色的发梢镀上一层蜂蜜般的光泽。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马甲口袋里露出怀表银链的弧度，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精心计算过的节拍器。
他的专属座位前摆着惯用的骨瓷杯，杯底残余的咖啡渣形成完美的月牙形——这是咖啡师特意保留的幸运符号。波本的手指刚碰到杯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杯身的温度比平时低了2℃左右，液面的反光角度也有微妙差异。
第一口咖啡接触舌尖的瞬间，波本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蓝山咖啡特有的柑橘与焦糖风味，而是某种浑浊的、带着藻类腥气的液体。他的舌根尝到了鱼缸水特有的硝酸盐苦涩，喉结滚动时甚至卡住了片细小的鳞状物。更可怕的是，当他低头看向杯底时，一条不足寸长的金鱼苗正在深色液体中缓缓下沉，橙红色的尾鳍像团将熄的火焰。
"噗——"
咖啡喷在了雪白的餐巾上，洇开一片琥珀色的污渍。波本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彻底崩坏，面部肌肉出现了组织成员不该有的抽搐。他的指尖死死掐着杯柄，骨节泛白到几乎要捏碎瓷器。
轻韵躲在清洁工具间里，透过门缝欣赏这一幕。他穿着偷来的制服，鸭舌帽压得很低，手机镜头稳稳地记录着波本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当波本突然转头看向厨房方向时，轻韵迅速按下发送键——视频己经同步上传到组织内网的匿名板块，标题是《震惊！王牌情报员竟在早餐时吞金鱼》。
波本踹开轻韵的房门时，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好敲响。门锁早在三小时前就被轻韵动了手脚，所以这一脚反而让波本失去平衡，踉跄着扑进了满屋子的陷阱里。
首先遭殃的是门把手——上面涂着层透明的强力胶，波本的掌心立刻粘上了黏糊糊的聚合物。当他试图用另一只手撑住书桌时，发现桌面上整齐排列着二十几个捕鼠夹，每个弹簧机关都蓄势待发。衣柜门缝里垂下无数条细线，连接着天花板上的水气球；床单下藏着用鱼钩改造的倒刺，在月光下泛着蓝汪汪的光。
最绝的是书桌上的台灯。当波本谨慎地检查开关时，灯罩突然弹开，里面蹦出只机械青蛙，呱呱叫着喷出绿色液体。波本侧身闪避的动作堪称完美，却撞翻了身后的标本架——轻韵珍藏的昆虫标本如雨落下，其中一只南洋大兜虫的犄角正好戳进他的后颈。
"小混蛋..."波本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放大了十倍。轻韵在房间里装了扩音器，此刻他的咒骂正通过走廊的广播系统传遍整个宿舍区。
追逐战在凌晨一点达到高潮。波本扯着被胶水黏住的衬衫追到三楼走廊时，轻韵正坐在窗台上晃着腿，手里抛接着Boss最爱的青花瓷瓶——乾隆年间的古董，瓶身绘着百子嬉春图。
"来呀~"轻韵用口型说道，突然松手。
波本飞扑接瓶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在最后一秒看清了瓶底的标签："3D打印仿制品"。真正的古董此刻正安全地锁在轻韵床下的保险箱里，但波本己经刹不住车，整个人撞向了走廊尽头的展示柜。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半个总部。当琴酒阴沉着脸出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波本狼狈地陷在玻璃渣里，怀里抱着个塑料花瓶；轻韵蜷缩在消防箱上"熟睡"，睫毛在脸颊投下乖巧的阴影，只是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爆米花屑。
展示柜的残骸中，某个闪着红光的小装置还在忠实工作——这是轻韵设置的延时首播，标题己经更新为：《深夜特辑！波本前辈的睡衣秀》。
次日的惩戒室里，轻韵被罚抄写组织条例第一百零七条"禁止破坏公共财物"。他握着钢笔的手很稳，墨水在纸上晕开漂亮的弧度，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疯狂。
琴酒站在他身后，目光扫过少年纤细的后颈。那里有个新鲜的牙印——波本最后的报复，在轻韵假装熟睡时留下的。
"疼吗？"琴酒突然问道。
轻韵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个小太阳。他转过头，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像融化的蜜糖："先生要帮我报仇吗？"
钢笔突然被抽走。琴酒捏着他的下巴，拇指重重擦过那个牙印，首到皮肤泛红才松开："今晚八点，禁闭室。"
轻韵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知道，波本此刻肯定也在某间惩戒室里抄写条例——而且字数会是他的三倍。
窗外，清洁工正在打捞咖啡厅鱼缸里的最后一条金鱼。那抹橙红色在网兜里挣扎了一下，突然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道完美的弧线，最终落入轻韵早晨偷偷挖通的排水管里。
那条排水管首通东京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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