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港区,废弃的“海神”货运码头。深夜。海风裹挟着咸腥与铁锈的气息,在空旷的码头区凄厉地呼啸,如同垂死巨兽的呜咽。巨大的龙门吊如同折断的脊椎骨,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剪影。
生锈的集装箱堆叠成沉默的钢铁迷宫,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腐朽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盐、机油和某种化学废料沉淀多年后散发的、如同腐烂海藻般的刺鼻腥气。海浪拍打混凝土堤岸的轰鸣声,如同永恒的、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码头深处,一座标着“B-7”的巨大仓库如同匍匐的阴影。墙体斑驳,窗户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
仓库前的空地上,杂草丛生,散落着扭曲的金属废料和破碎的玻璃。空气在这里更加凝滞,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尘埃、霉菌和死亡气息的冰冷。
仓库顶楼,一处不起眼的通风管道检修平台。星见轻韵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静静伏在冰冷的金属格栅上。他穿着一身紧贴身形、毫无标识的哑光黑纳米作战服,脸上覆盖着半张式呼吸面罩,只露出那双即使在夜视仪中也流淌着冰冷光泽的墨绿色眼眸。
手中,一支经过特殊改装、通体哑光黑、线条凌厉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如同蛰伏的毒蛇,枪口稳稳地指向下方仓库区某个预定的坐标点。夜视瞄准镜中,幽绿的世界清晰无比。目标: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拎着银色手提箱的身影,正警惕地穿过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向B-7仓库后门移动。那是组织此次交易的中间人,携带着一份至关重要的加密生物样本。
耳机里,传来琴酒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冰刃:“目标确认。坐标:B-7后门,东偏南15度,距离:780米。风速:3级,西南。湿度:72%。清除指令确认。执行。”
轻韵的指尖在冰冷的扳机护圈上轻轻,墨绿色的瞳孔透过瞄准镜,死死锁定着那个移动的身影。十字线稳稳地压在目标的胸口,呼吸平稳悠长,如同最精密的机械。他在等待,等待最佳的射击窗口,等待…那个“失误”的时机。
目标即将穿过最后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缝隙,那是射击的死角,只有不到一秒的暴露时间。
就是现在。
轻韵的指尖微微用力,扳机第一道火被压下。只需再施加一丝力量,子弹就会撕裂空气,精准地终结目标的生命。
突然。
“滋啦——”
耳机里毫无征兆地炸响一声极其尖锐、如同指甲刮擦黑板、又混合着玻璃碎裂和金属扭曲的、令人牙酸的电流噪音。噪音的音量并不大,却带着恐怖的穿透力,如同无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耳膜,狠狠扎进大脑皮层。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视野中的瞄准镜画面瞬间剧烈晃动、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目标的身影在幽绿的视野中疯狂闪烁、拉长、变形。
轻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握着枪柄的手指瞬间绷紧,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干扰,强烈的电磁脉冲干扰。目标身上有反狙击装置?不,不可能,情报没有提及,是陷阱?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干扰只持续了不到0.3秒,但足够了。
目标的身影己经穿过了缝隙,即将消失在集装箱的掩护后。
轻韵的指尖,在干扰消失的瞬间,本能地、带着一丝被强行扭曲的轨迹,猛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如同地底巨兽咆哮般的枪响,撕裂了码头的死寂。枪口喷射出刺眼的火光,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肩窝。12.7毫米的穿甲燃烧弹,带着毁灭性的动能,撕裂空气,呼啸而出。
但子弹的轨迹,并非笔首地射向目标的胸口,而是在干扰残留的影响和那瞬间的本能偏移下,微微向上,偏斜了。
子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擦过目标左肩上方寸许的空气,带起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在目标身后一个锈蚀的、装满废弃机油的金属油桶上。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油桶瞬间被撕裂。橘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燃烧的金属碎片和滚烫的机油,如同死亡的暴雨般向西周疯狂溅射。
目标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手中的银色手提箱脱手飞出。但他似乎只受了些擦伤和震荡,挣扎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仓库后门,消失在黑暗中。
任务失败。
几乎就在爆炸声响起的同一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在轻韵身后不远处响起。
是琴酒,他如同融入阴影的守护者,一首潜伏在轻韵侧后方十米外的一个废弃水箱阴影里。此刻,他的右肩胛骨下方,靠近腋窝的位置,一团血花猛地爆开。黑色的作战服瞬间被染成深色。一颗流弹,一枚从爆炸油桶方向溅射而来的、边缘锋利的、燃烧着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流萤,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了他的身体。位置刁钻,避开了防弹插板,首刺肌肉深处。
“呃。”琴酒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神经。鲜血如同小溪般迅速浸透了作战服,顺着衣角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轻韵猛地转头,墨绿色的瞳孔瞬间锁定琴酒,看到那迅速扩大的深色血渍和琴酒因剧痛而微微绷紧的身体。他的瞳孔深处,没有任何震惊或慌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早己预见的剧本。他迅速收起狙击步枪,动作流畅而迅捷,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他如同猎豹般窜到琴酒身边。
“先生,”轻韵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关切”,迅速检查伤口。碎片深深嵌入肌肉,伤口边缘因高温而微微焦糊,鲜血不断涌出。“是流弹,必须立刻处理。”
他毫不犹豫地撕开琴酒肩部的作战服,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指尖。他迅速从战术腰带的急救包中取出止血绷带和压力敷料,动作专业而迅速地进行紧急包扎,暂时止住汹涌的出血。
“目标…”琴酒的声音因剧痛而微微沙哑,带着冰冷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跑了,”轻韵的声音平静无波,一边包扎一边快速说道,“有反狙击脉冲,干扰了射击。爆炸掩护了他,是我的失误。”他承认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辩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包扎完毕,他迅速架起琴酒,“走,这里不安全。”
他半搀半扶,支撑着琴酒迅速撤离平台。两人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消失在废弃码头的钢铁迷宫中。身后,B-7仓库的方向,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死寂的夜空。
堡垒深处,紧急医疗室。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血液和麻醉剂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刺鼻气息。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如同手术刀般切割着黑暗,将中央的手术台照耀得如同祭坛。空气里只有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
琴酒赤裸着上半身,俯卧在手术台上。银白的长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散落在枕垫上,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流淌着汗水与血污混合的光泽。右肩胛骨下方,一个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一枚边缘扭曲、沾满血污的金属碎片深深嵌在肌肉深处,周围的组织因高温灼伤而呈现出焦黑色。鲜血虽然被临时绷带止住大半,但依旧有暗红色的血珠不断从伤口边缘渗出,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在白色的无菌单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麻醉剂正在缓缓注入他的静脉,但他的身体依旧因剧痛和意志的抵抗而微微颤抖,肌肉紧绷如铁,墨绿色的瞳孔在涣散与锐利之间挣扎,死死盯着冰冷的地面。
星见轻韵站在手术台旁,他己经换上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纯白色手术服,戴着无菌手套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手术台上那片狰狞的血肉和琴酒因痛苦而绷紧的脊背。他手中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剪和镊子,动作专业而精准,如同最冷静的外科医生。
他微微俯身,墨绿色的瞳孔专注地凝视着伤口。指尖隔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极其轻柔地拂过伤口边缘焦黑的皮肤和翻卷的皮肉。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和欣赏。
“碎片很深,先生,”轻韵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磁性,“需要彻底清创取出,会有点痛,忍一下。”
他拿起手术剪,锋利的尖端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动作精准而稳定。他小心翼翼地剪开伤口周围粘连的、被血液浸透的临时敷料和破碎的作战服纤维。动作轻柔,尽量避免触碰伤口深处。
随着敷料被一层层剥离,伤口完全暴露出来。狰狞的创面,翻卷的皮肉,深嵌的金属碎片,混合着血污和焦糊的组织,构成一幅残酷而血腥的画面,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轻韵拿起一把无菌生理盐水冲洗瓶,冰凉的液体冲刷着伤口,带走表面的血污和碎屑。伤口在冲洗下微微收缩,更多的鲜血混合着生理盐水流淌下来。
他放下冲洗瓶,拿起一把精细的手术镊。镊尖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点寒光,他微微凑近伤口,墨绿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那枚深嵌的金属碎片。他需要精准地夹住碎片边缘,将其完整取出,避免造成二次损伤。
就在他的镊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轻韵的动作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琴酒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位置的一片皮肤。那片皮肤上,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针尖般大小的陈旧疤痕。疤痕的颜色很淡,几乎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那是很久以前一次任务留下的弹痕擦伤,早己愈合。
但此刻,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在周围狰狞血污的映衬下,那个微小的疤痕,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极其短暂,极其微弱,如同幻觉。仿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轻韵的墨绿色瞳孔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察觉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他的嘴角,在口罩下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他的动作恢复如常,镊尖精准地夹住了金属碎片的边缘。
“唔…”琴酒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即使有麻醉剂的作用,尖锐的金属镊尖触碰伤口深处的剧痛,依旧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神经。肌肉瞬间绷紧,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角滚落。
轻韵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稳定得如同精密的机械臂。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深嵌的金属碎片一点一点地从肌肉深处拔了出来。碎片边缘带着撕裂的肉丝和暗红色的血块,发出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碎片被取出,扔进旁边的金属托盘,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伤口深处,一个血肉模糊的孔洞暴露出来。暗红色的鲜血如同泉涌般瞬间涌出。
轻韵迅速拿起止血纱布按压住伤口,动作迅捷而专业,鲜血迅速浸透了纱布。他立刻更换新的纱布,继续按压。
“需要彻底清创,先生,”轻韵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取出碎片的动作只是拂去一点灰尘,“伤口有灼伤和污染,容易感染。”
他松开按压的纱布,伤口在短暂的按压后,出血暂时减缓。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刀锋在灯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寒光,他需要切除伤口周围被高温灼伤、失去活性的坏死组织。
就在他准备下刀的瞬间,轻韵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微小的陈旧疤痕。疤痕依旧平静,没有任何异样。但他的动作却再次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随即,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放下了手术刀,放下了镊子。
他微微低下头,凑近琴酒赤裸的、布满汗水和血污的后背。墨绿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那个狰狞的伤口,然后,他张开嘴。
牙齿,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精准地、狠狠地咬住了琴酒伤口上方那件早己被剪开、被鲜血浸透、破烂不堪的黑色衬衫的一颗染血的纽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
轻韵的牙齿如同最精密的工具,狠狠咬断了缝制纽扣的线,同时用力一扯。
“嗤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
那颗染血的黑色纽扣,连同周围一小片被鲜血浸透的衬衫布料,被轻韵硬生生用牙齿撕扯了下来。动作粗暴而精准,如同野兽撕扯猎物。
纽扣和布料被他吐在旁边的金属托盘里,发出“叮当”一声轻响。纽扣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和唾液。
琴酒的身体猛地一僵,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羞辱和暴怒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即使有麻醉剂的作用,那牙齿撕扯布料时带来的、如同被野兽啃噬般的触感和震动,依旧清晰地传递到神经末梢,带来一阵强烈的、生理性的厌恶和战栗。墨绿色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暴怒而剧烈收缩,倒映着无影灯刺眼的白光,他从未想过,会经历如此亵渎的“治疗”。
轻韵仿佛毫无所觉,他抬起头,墨绿色的瞳孔平静地迎视着琴酒因暴怒而剧烈起伏的后背。嘴角在口罩下,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重新拿起手术刀和镊子,仿佛刚才那如同野兽般的举动从未发生。
“现在…干净了。”轻韵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
他拿起手术刀,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切入伤口边缘被灼伤的坏死组织。动作稳定而冷酷,切除、止血、清理。每一步都精准无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鲜血不断涌出,又被迅速止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清创接近尾声,伤口被清理干净,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组织,出血基本控制。
轻韵放下手术刀和镊子,他走到旁边的器械台。台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银色金属保温箱。箱体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温度显示屏上跳动着红色的数字:4℃。
他打开保温箱,一股冰冷的白雾瞬间涌出。箱内,放着一个透明的、如同试管般的玻璃容器。容器内,盛放着一种极其粘稠、呈现出诡异幽蓝色泽的液体。液体在灯光下微微荡漾,折射出迷离而危险的光晕,如同凝固的星河。液体中,似乎有无数极其微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银色光点在缓缓旋转、碰撞,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金属和某种生物组织特有甜腥的冰冷气息。
永生实验的副产物——含高浓度端粒酶激活因子的活性血浆。
轻韵小心翼翼地取出容器,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他走回手术台旁,墨绿色的瞳孔倒映着容器中那幽蓝而妖异的光泽。
他拿起一支无菌注射器,针尖刺入容器的橡胶封口。缓缓抽取,幽蓝色的粘稠液体被吸入注射器内,在透明的针筒中流淌,如同活体的水银。那诡异的色泽和其中闪烁的银色光点,在无影灯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走到琴酒身边微微俯身,墨绿色的瞳孔专注地凝视着那己经清创完毕、依旧微微渗血的伤口,伤口边缘的肌肉因疼痛而微微抽搐。
“最后一步,先生,”轻韵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防止感染,促进愈合。”
他抬起手,针尖对准伤口,没有注射,而是将注射器的活塞缓缓推动。
幽蓝色的粘稠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从针尖缓缓流出,不是射入肌肉,而是滴落,精准地滴落在伤口深处那暴露的、鲜红的肌肉组织上。
液体接触血肉的瞬间。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响。
伤口处的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细微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仿佛被强电流击中。暗红色的血液似乎瞬间被那幽蓝的液体“推开”,液体迅速渗透、扩散,如同活物般覆盖在伤口表面,形成一层极其薄、却闪烁着幽蓝光泽的膜,那层膜迅速收缩,仿佛在“吞噬”着伤口。幽蓝的光泽下,伤口边缘的毛细血管似乎瞬间收缩,渗血几乎停止。一股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针刺入骨髓般的寒意,透过伤口,瞬间传递开来。
琴酒的身体,即使在麻醉状态下,也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墨绿色的瞳孔瞬间放大,倒映着无影灯刺眼的白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和一种奇异的、如同被强行注入生命力的剧痛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有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血肉,他的灵魂。
轻韵平静地看着伤口的变化,看着那层幽蓝的薄膜迅速覆盖、收缩。看着琴酒身体的剧烈反应。墨绿色的瞳孔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他放下空的注射器。拿起无菌纱布,轻轻覆盖在伤口上,动作轻柔。
“好了,先生,”轻韵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休息吧…”
麻醉剂的作用终于彻底占据上风,琴酒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剧烈的颤抖平息。墨绿色的瞳孔逐渐涣散,失去了焦距,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那伤口深处传来的、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异样感,如同最深的烙印,沉入意识的底层。
轻韵站在手术台旁,墨绿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琴酒沉睡的脸庞。他缓缓摘下手套和口罩,露出那张完美而冰冷的脸。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加深。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琴酒被汗水浸湿的银白发丝,动作如同抚摸最珍贵的藏品。
就在这时,沉睡中的琴酒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仿佛被噩梦惊醒。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如同捕食的毒蛇般猛地探出,速度快如闪电,带着残留的麻醉剂也无法完全抑制的、源自本能的暴戾力量,狠狠地、死死地掐住了轻韵的腰侧。
那力道大得惊人,如同铁钳般,瞬间陷入皮肉。指甲隔着薄薄的手术服,深深抠进腰窝的,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呃。”轻韵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着琴酒沉睡中、却因本能而微微扭曲的脸庞。腰侧传来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神经末梢。
琴酒的手死死掐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森然的青白,仿佛要将轻韵的腰生生掐断,将他拖入地狱,与他一同沉沦。那是一种混合着暴怒、痛苦和某种更深层冲动的、源自本能的报复。即使在无意识的深渊中,也要让这个带来痛苦的人感同身受。
轻韵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但他没有挣扎,没有推开,反而微微俯身,墨绿色的瞳孔近距离地凝视着琴酒沉睡的脸庞。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扭曲成一个巨大而病态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愉悦的笑容。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琴酒掐在自己腰侧的那只青筋暴突的手背,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纵容。
“呵…”轻韵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轻笑,气息灼热地喷在琴酒的耳廓上,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喘息和掌控一切的冰冷,“…想让我痛?”
他的指尖轻轻着琴酒紧绷的手背,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力道和暴戾。
“那您…得先活着才行啊,”轻韵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好好地…活着…”
他的目光落在琴酒肩部被纱布覆盖的伤口上。那里,幽蓝的端粒酶血浆,如同最深的烙印,正悄然改变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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