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露还凝在后山的松针上，江晚晚就站在了村口老槐树下。
教阿喜制作把竹耙——
耙齿间距匀整，柄子打磨得光滑，握在手里不硌得慌。
几天下来，己做出几十把。
“江姑姑！”
最先跑过来的是张老汉与张婆婆家的孙子张小宝。
小名狗蛋，六七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
“你爷爷奶奶在干啥?怎么跑这里来了?”
江晚晚开口询问。
见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半大孩子。
有男有女，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才七八岁，手里都攥着自家的竹筐，竹筐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是常用的家什。
“晚姑姑，听说你要林间腐叶，还给工钱。”
“我们要去捞腐叶，你不给钱也行，只要给我们白馒头吃就成。”
张小宝看向大家。后面的伙伴们点点头，眼睛都水汪汪的看着江晚晚，一脸期盼。
江晚晚的心都被萌化了——
多淳朴可爱的娃儿们！
“好！给你们工钱，好好干，到时候拿去莽山集买唐人吃！”
说着江晚晚蹲下身，把做好的竹耙分给孩子们。
“狗蛋，你年纪虽不大，却号召领着伙伴们来做事。说明你很有魄力！”
“去后山后，就捞松树下、橡树下的腐叶，那些叶子黑黢黢的，一捏就碎，带着股土腥气的最好。”
边说边捡起一片落在脚边的腐叶，显示给大家看:
“你们看，就像这样的，别捡刚落的青叶子，那些没腐熟，沤不出肥。”
一个妞妞捏着腐叶，指尖沾了点黑褐色的碎渣，凑近鼻尖闻了闻，皱着小眉头笑：
“江姐姐，这叶子闻着像奶奶腌咸菜的坛子味儿！”
周围的孩子都笑起来，狗蛋拍了拍妞妞的头：
“傻丫头，这是好东西！江姑娘说了，一文钱一竹筐，塞紧些，咱们多捞点，攒着钱买糖吃！说不定还有白馒头吃！”
孩子们顿时来了劲，狗蛋领着大家往后山走，竹筐撞在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江晚晚跟在后面，脚下踩着厚厚的松针，软乎乎的，偶尔会踩到枯枝，发出“咔嚓”的脆响。
后山的树林很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漏下来。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着松脂的清香，混着腐叶特有的气息，吸进肺里凉丝丝的。
到了松柏树林，狗蛋先放下竹筐，拿起竹耙往松树下一搂。
“哗啦”一声，一堆腐叶被搂了过来，黑褐色的叶子里裹着几根细松针，还有几颗圆滚滚的松果。
“大家散开捞，别挤在一处！碰着就不好了。”
狗蛋招呼着，又转头对身后的伙伴吩咐:
“你带着妞妞去那边橡树林，那边腐叶厚，小心别被橡果砸着头！”
二柱应了声，牵着妞妞的手往树林深处走，妞妞的小竹筐晃悠着，时不时弯腰捡起一颗掉在地上的橡果，塞进衣兜里。
江晚晚观察着孩们，走到一棵老橡树下，蹲下身查看腐叶层。
指尖插进叶子里，能摸到底下的土层，腐叶攥在手里，轻轻一捏就碎，散成细细的渣，沾在指腹上，带着点滑腻的潮气。
“狗蛋，你看这边的腐叶，是不是比那边的好？”
江晚晚朝狗蛋招手，狗蛋跑过来，也捏了把腐叶，点点头：
“是呢！这叶子软乎乎的，一点硬梗都没有。”
孩子们渐渐找到窍门，有的用竹耙搂，有的首接用手捧，遇到结块的腐叶，就用耙齿敲碎。
竹耙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孩子们的嬉笑声、偶尔传来的橡果落地的“咚咚”声，在树林里此起彼伏。
妞妞蹲在地上，小手捧着腐叶往竹筐里装，装了小半筐，就抬头喊二柱：
“二哥，你看我装了这么多！”
二柱走过来，帮她把筐里的腐叶压了压，又往里面添了两把：
“再装些，满了咱们就拿去换钱！”
“嗯！”
日头升起来时，第一批孩子提着满筐的腐叶往山坡顶走。
香枝早就被安排在坡顶的空池边等着。
空池是前几天乡亲们挖的，有半人深，池底铺了层黏土，防止漏水。
香枝手里拿着记账本，旁边放着个钱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铜钱，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声响。
“香枝姐姐，我这筐满了！”
狗蛋第一个跑过来，把竹筐放在地上。
香枝用短耙压了压，笑着：
“满满一筐，够分量，给你一文钱。”
香枝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铜钱，递到狗蛋手里。
铜钱带着点体温，边缘磨得光滑，狗蛋攥在手里，又蹦又跳地跑去继续捞。
妞妞与二柱抬着小筐过来，筐里的腐叶冒了尖，香枝帮她把叶子理了理，笑着夸赞：
“妞妞真能干，这筐也够了，给你一文钱。”
妞妞接过铜钱，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又拉着二柱的手往树林跑：
“二哥，咱们再去捞，我捞满了，你快拿去换了又来装我捞好的腐叶。”
“为啥，不一起抬过去吗？”
“这样快些，攒够五文钱，我们就能买糖人了！”
“好！听你的，这钱咱们不给爹娘吗？”
“哦，多赚一些，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深山爆种！猎户妹创建盛世庄园 买唐人剩下的再给爹娘！你不要告诉，好不好嘛，二哥，我想吃唐人，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呢?看别人觉得好好吃喔。”
“好好，那我们快点捞吧，存多了去莽山集给你买，听说还有客商在菌香客栈住，带你去瞧瞧！”
“嗯！二哥真好！”
两兄妹手脚麻利的干起来。
江晚晚神识散开听着小孩子的动静。
人站在池边，看着孩子们把腐叶倒进池里，黑褐色的腐叶堆在池底，渐渐积起厚厚的一层。
时不时弯腰，把混在腐叶里的小石子、枯枝挑出来，指尖沾了不少腐叶渣，带着点的土腥味。
“大家倒的时候慢些，别把石子倒进池里，不然沤肥的时候会硌着。”
江晚晚朝孩子们喊，孩子们都应着，倒腐叶的时候格外小心。
快到正午时，太阳有点烈，江晚晚让香枝挑两桶泉水过来，悄悄兑了点灵泉水，每个小孩用粗瓷碗舀，给孩子们解渴。
顺便给两个热馒头。
自己收养的那些小一点的孤儿，也两个人一起合作捞腐叶，跟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好不热闹！
狗蛋喝了两碗水，抹了抹嘴说：
“江姑姑，这水真甜！比我家的好喝多了，感觉疲劳就不见了。”
“嘿嘿，我再捞两筐了回去，就能凑够钱给俺奶买针线了！”
江晚晚笑着点头：
“好，慢慢来，别累着。以后天天干都可以。”
下午，孩子们更有干劲了，大的帮小的拎筐，小的帮大的捡叶，配合得格外默契。
二柱下午带了两个筐，妞妞捞腐叶，自己装筐背到池子边。
这样一个捞一个背筐，速度挺快。
树林里，孩子们的身影穿梭在枝叶间，像一群快活的小鸟。
江晚晚坐在树荫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
捡起一片落在腿上的橡叶，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里混着腐叶的气息，那是土地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
夕阳西下时，山坡顶的空池己经堆了大半池腐叶。
孩子们手里都攥着或多或少的铜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狗蛋数着手里六文钱，蹦蹦跳跳：
“江姑姑，俺今天下午捞了六筐！明天俺还来！”
妞妞也举起手里的三文钱，小脸上满是骄傲：
“江姐姐，俺也捞了三筐，二哥五筐，他大些，多分点给他，明天俺要一下午捞三筐！”
“好好，尽力而为，慢慢来！”
江晚晚笑着点头，看着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往村里走。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竹筐晃悠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香枝收拾着工具，对江晚晚报告：
“姑娘，今天收了足足五十筐腐叶，照这个进度，不出几天，这池就能装满了。”
江晚晚走到池边，看着堆得高高的腐叶，伸手拂过叶子表面，指尖沾了点细碎的叶渣。
“等装满了，咱们再盖上层土，浇点水，过两个月，就能当肥料用了。”
顿了顿，江晚晚接着开口:
“这些孩子也懂事，既赚了钱，又帮了咱们的忙，真是两全其美。”
“嗯，本该上学的年纪，可惜了。”
江晚晚暗下决心，迟早让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晚风拂过山坡，带着点凉意，吹得腐叶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哇哇哇，啊啊啊…”
江晚晚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匆忙向哭声赶过去。
只见妞妞坐在地上，蹬腿嚎哭:
“我的钱没了！我的钱?呜呜呜……”
原来妞妞在回村路上发现自己辛苦赚来的三文钱不见了。
二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满脸愧疚：
“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没嘱咐你看好钱。要不二哥给你三文钱去买?”
“我不要，我要自己的钱！呜呜呜”
周围围了几个孩子，也跟着干着急。
江晚晚心疼地把妞妞抱起来，轻声安慰：
“乖妞妞，不哭不哭，江姑姑帮你找回来。”
“妞妞，你仔细想想，钱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妞妞抽抽搭搭：
“我刚才还摸了摸衣兜，钱还在，走着走着就没了。”
江晚晚检查了妞妞的衣兜，没有漏洞，不会是掉下来的，那就是孩子们高兴，蹦蹦跳跳铜钱甩出来了。
一路仔细观察，发现湿地上有铜钱滚动留下的痕迹。
江晚晚顺着痕迹找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了那三文钱。
“找到了！妞妞你看。”
江晚晚笑着把钱递给妞妞。
妞妞破涕为笑，紧紧攥着钱：
“谢谢江姑姑，我以后一定会把钱保管好。”
江晚晚摸摸妞妞的头：
“嗯，这就对了，以后遇上事想办法解决，不哭。”
说着，拿出一个空荷包给妞妞:
“这个拿去装钱，钱就不容易蹦出来了！”
“娘说，女孩子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妞妞想又不敢接。
“没事，姑姑是女的，送你一个不碍事。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家阿。”
孩子们又恢复了欢快，继续结伴往各村村里走去。
夕阳下，他们的笑声传得很远。
那孩子手里的铜钱，也会变成糖人、针线，变成他们脸上更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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