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黄豆溪旁的“嫩水豆腐坊”藏在豆香里,木门被豆浆、石膏、豆渣浸成乳白,像块刚压好的嫩豆腐。门楣没挂木牌,只悬着块裂了纹的老豆腐模,模子上刻了半只小鲤鱼——是豆腐匠李阿婆的孙子阿腐,去年霜降没刻完的“儿童豆腐模”。风一吹,檐下挂着的滤布“哗啦”响,混着石磨“吱呀吱呀”的磨豆声,漫出半条溪岸。院里的老石磨旁,摆着口泡黄豆的大缸,缸里浮着层淡绿的豆衣,缸沿压着张泛黄的纸:“山区豆腐改良:黄豆加两成豆渣更营养,压成小方块好抓握,煮时加红枣成甜豆腐,娃们爱吃不挑嘴,冬天热着吃暖身子”,是阿腐的字迹。
赵猛扒着石磨旁的竹筐往里瞅,鼻尖差点撞上刚磨好的豆浆,乳白的浆体泛着热气,一把木勺正自己在浆桶里撇浮沫,豆香裹着红枣的甜香首钻鼻腔。“这豆浆够浓的!”他啧嘴,伸手想舀勺尝尝,被李阿婆用豆腐铲敲了手背,“别瞎动!新磨的豆浆要煮够一刻钟才熟,喝早了闹肚子,娃们就吃不上热豆腐了!”
李阿婆坐在石磨旁的矮凳上,手里攥着块浸了水的滤布,指节上嵌着洗不掉的豆渣,像长了层浅黄的薄绒。她面前的木盒里,放着本阿腐的“山区做豆腐笔记”:第一页画着简易压豆腐的木架,旁边写着“山里的木架软,压豆腐要垫三块木板,不然压不紧实,娃们拿在手里会散”;中间夹着颗干红枣,标注“给小腐的豆腐,他不爱吃咸,加红枣煮甜的,能多吃两块”;最后一页停在“等今年黄豆熟了,就教山民做豆腐,娃们不用再吃没营养的野菜粥,冬天能捧着热豆腐暖手”,字迹被眼泪晕开,是今年开春李阿婆找阿腐时哭的。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豆渣:“街坊说,每到冬至,坊里的黄豆就自己滚进泡豆缸,做好的豆腐总往黄豆溪方向飘,豆腐块上还会显出‘腐’字。上周豆制品厂老板来谈,想把豆腐坊改成机器加工间,半夜听到里面有磨豆声,推门见李阿婆抱着那本笔记哭,说‘阿腐的甜豆腐还没教完,不能拆’。”
苏晴走到那口泡豆缸旁,指尖轻轻碰了碰浮着的豆衣,忽然轻声说:“有个穿浅灰工装的小伙子,正对着笔记调石磨,手里攥着颗红枣,说‘阿婆,小腐的甜豆腐快吃完了,得赶紧磨批黄豆,他等着热豆腐暖手呢’。”
这话让李阿婆猛地抬头,眼泪砸在滤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能看见阿腐?他去年春天去山区,说山里的娃总吃不上蛋白质,面黄肌瘦的,就回来跟我学做豆腐。走的时候还跟我说‘阿婆,等我教会娃们做豆腐,就接您去山里,看娃们捧着热豆腐笑’。可今年开春,山里下春雨,冲垮了山民的临时豆腐棚,阿腐去抢收泡好的黄豆——那是给娃们做豆腐的料,结果脚滑摔进了溪里,送医路上又遇了山体滑坡……搜救队只找着他揣在怀里的这本笔记,还有半块没煮的甜豆腐。”
她指着豆腐坊角落的竹筐,里面装着十几个小豆腐模,模子上都刻着小图案:小鲤鱼、小太阳、小兔子,每个模子底都贴着纸条:“小腐的模”“阿树的模”——都是山里娃的名字。“豆制品厂老板说手工做豆腐慢,不如机器做的豆腐产量高,要改加工间。可阿腐说,手工做的豆腐嫩,娃们咬得动,甜豆腐还带着红枣香,机器做的没豆味,吃着像嚼海绵……这坊里的黄豆还等着磨,阿腐答应娃们的甜豆腐还没送过去呢!”
正说着,巷口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穿蓝布衫的小男孩跑进来,手里举着块刻着小鲤鱼的豆腐模,喊:“阿婆!我是山里的小腐!阿腐哥说,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把这个模给您!”
小腐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袋的黄豆种,佳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还有张手绘的甜豆腐配方——上面写着“红枣甜豆腐:黄豆7斤、红枣2斤、豆渣2斤,石膏粉按比例加,煮浆时加半勺糖,压1小时成小方块”,旁边是阿腐的字迹:“小腐学煮浆最快,他知道什么时候浆算煮透。豆腐坊后院的地窖里藏着批陈黄豆,磨的浆最浓,阿婆磨豆时别推太快,石磨会卡住”。
苏晴突然指着石磨喊:“阿腐哥在笑呢!他正帮小腐添黄豆,说‘小腐,黄豆要泡够八小时,才好磨’!”众人望去,泡豆缸里的黄豆突然自己跳进石磨,石磨“吱呀”转得更快,磨好的豆浆自动流进大锅,红枣跟着飘进去,煮好的浆顺着竹管流进豆腐模,豆香突然变浓,连小腐都闻到了一股暖乎乎的甜香。
沈辞翻开阿腐的笔记,发现夹在里面的山区黄豆田地图,标注着“新种黄豆的洼地”“娃们的口味表”,还有一行小字:“阿婆的眼神不好,加石膏时让小腐帮着看比例,别加多了发苦”。“我查了山区的情况,”陈默推了推眼镜,“滑坡后,小腐带着娃们把阿腐留下的黄豆种埋在了洼地,现在黄豆刚发芽,娃们还在喝野菜粥,就等着甜豆腐呢!”
豆制品厂老板再来时,李阿婆没慌,而是把小腐和黄豆种递给他:“你看,这不是普通的豆腐,是山里娃的‘营养豆腐’。要是你肯合作,咱就一起做‘嫩水计划’——豆腐坊留着教手工做豆腐,你出机器辅助磨浆,手工甜豆腐和机器豆腐一起卖,每卖一斤,给山里捐半斤甜豆腐,再帮山民建豆腐棚。阿腐想让娃们有豆腐吃,更想让他们会做豆腐,咱就帮他做到。”
老板看着笔记里的甜豆腐配方,又看了看小腐手里的豆腐模,点头说:“行!加工间不建了,我出滤浆设备,再帮你们申请‘非遗手工豆腐技艺’,让更多人知道手工甜豆腐!”
傍晚时,小腐坐在豆腐模旁,跟着李阿婆学压豆腐,刚压好一块小方块,案上的豆腐铲突然自己把豆腐放进碗里,还浇了勺热糖水。苏晴笑着说:“阿腐哥在帮忙呢!他还说‘小腐,压的时候别太用力,不然豆腐会老’!”
赵猛摸着肚皮喊:“街口的糖糕摊该出摊了!刚蒸的糖糕就着热豆腐脑,甜里带点豆香,绝了!我请客,咱去尝尝——顺便给小腐带两盒糖糕,让他带回山里给娃们当点心!”
林岚白了他一眼,却往兜里装了块刚压好的甜豆腐:“多买两盒,给李阿婆和小腐留着,他们守着这些黄豆,该尝尝这‘磨出来’的甜。”
车过石桥时,赵猛指着黄豆溪喊:“看!豆腐块飘起来了!怕是阿腐哥在帮阿婆把新做的甜豆腐送回山里呢!”陈默的电脑上,弹出山区的照片:娃们捧着热乎的甜豆腐,咬着小方块,笑得露出豁牙,豆腐模上的小鲤鱼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李阿婆站在豆腐坊门口,看着小腐抱着黄豆种和糖糕离开的背影,摸了摸那口老石磨,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豆香——是阿腐第一次学磨豆时,满坊的豆香混着红枣的味道。她知道,阿腐从来没离开,他只是把“暖”磨进了豆浆里,让老豆腐坊的嫩水,成了山里山外连着的念想,每一块甜豆腐,都补了娃们的营养,也暖了他们的手。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委托:“城北的老粉坊闹鬼,半夜总听到漏粉声,红薯自己洗,粉条上还会显出‘粉’字,更奇的是,漏好的粉条总往山区的方向飘,像在等送粉的人……”
“老粉坊?”赵猛眼睛亮了,“这我熟!小时候偷抓刚漏好的热粉条吃,烫得首吐舌头,还把漏粉瓢弄歪了,被阿爷敲了手心,现在见了手工红薯粉还想煮碗尝尝……”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豆香飘远,老豆腐坊的石磨在夕阳下泛着乳白,豆腐模的影子漫过青石板,像在为这段连着山内外的豆缘,铺条带着暖香的路,路上满是磨不完的豆,和等得到的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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