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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老灯笼铺的烛火声

小说: 灵案小组   作者: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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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戏台旁的“亮华楼”灯笼铺藏在槐树影里,木门上的红漆褪成了猪肝色,门楣挂着串褪色的宫灯,竹骨歪歪扭扭,像一群没站稳的萤火虫。赵猛扒着窗棂往里瞅,一股灯油混着竹篾的腥气钻鼻孔,他吸溜下口水:“这老东西够艳的,灯笼纸还透着红,比我奶奶扎的年灯还精神——她总说‘灯纸得用桑皮纸,浸过桐油才耐烧,能照到三更,像人心头的念想,熬得久才亮’。”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灯油:“街坊说,每到元宵,铺里的灯笼就自己亮,‘忽明忽暗’的,第三排的走马灯总停在‘离别’那一幕,灯穗在风里飘成‘念’字,还传出老人的叹息声,说‘再添三勺油’。上周有个扎灯的姑娘,半夜来取嫁妆灯,看到个系红布围裙的老太在糊灯纸,说‘穗子得垂三尺三’,回头再看,灯盏里的油自己漫出来,在地上淌成‘盼’字,被烛火烤干又洇湿。”

“烛火声?”赵猛捡起个断了骨的灯笼,绢面画着半出《天仙配》,“这是哪个老灯笼匠的?死了都惦记着扎灯,比我那扎花灯的表姑还执着——她为了扎盏‘龙凤灯’,蹲在竹篾堆前编了半月,手指被竹刺扎得全是小洞,说‘差一根篾条,灯就站不稳,像人少了根骨头’。”

苏晴望着柜台后的灯盏,声音发颤:“里面有个系红布围裙的奶奶,捏着灯芯哭……手指被烛火烫出了燎泡,泡破在灯油里,说‘扎不完了’,铺里的樟木箱里,藏着盏没完工的走马灯,灯壁画着半艘船,船舷写着‘阿月’,字迹被灯烟熏得发灰。”

灯笼铺的看守是个梳圆髻的老太太,姓灯,总揣着个蓝布包,里面裹着盏琉璃灯,灯座刻着“民国三十五年”,灯芯还凝着半滴灯油,像没干的泪。“这铺子是‘老姚家’的,姚老太扎灯笼扎了一辈子,人称‘灯婆婆’,扎的‘莲花灯’能在水里漂三天不沉,尤其是‘归乡灯’,灯穗缀着朱砂,说‘能照见归途’。1953年元宵没的,有人说她是为等个叫阿月的女儿,等得把眼睛熬瞎了,一头栽在灯架旁;也有人说……那女儿随丈夫去了海外,再也没回来,她抱着没扎完的走马灯,坐在烛火旁,首到灯油燃尽。”她敲了敲第三排的灯架,“这架子总自己晃,我守了三十年,每到她忌日,铺里就飘出股桐油香,像她当年熬的灯油。”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像揣了块刚离火的灯盏。他走到灯架前,那盏没完工的走马灯里,藏着半封家书,信纸被灯油浸得发脆,字迹娟秀:“娘,阿月在南洋安好,夫君的船运生意顺遂,明年元宵定带孙儿回来,看您扎的新灯……”后面的字被虫蛀得只剩个“等”字的轮廓。

“姚老太不是栽倒的。”沈辞的声音压得低,“樟木箱的锁眼里卡着张船票,1952年腊月,从南洋到镜州,乘客栏写着‘阿月’,票根被捏得发皱——她是等不到船靠岸,攥着船票坐在灯架旁,油尽灯枯的,手里还攥着给孙儿扎的小灯笼,竹骨是迷你的‘莲花’样。”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张泛黄的船运记录,1952年的,“阿月”的名字旁标着“华侨”。附页里有张两人的合照,系红布围裙的姚老太站在灯铺前,手里举着盏莲花灯,穿旗袍的阿月蹲在竹篾堆前学扎灯,笑得露出豁牙,背后的墙上挂着串走马灯,画的是“昭君出塞”,灯影在地上晃得像流水。

“这阿月是姚老太的独女,”陈默的指尖在键盘上跳,“1948年随丈夫去南洋做船运,1952年冬天乘船返乡时遇台风,船沉了,一家三口干涸在海里,年仅二十八。领事馆送回的遗物里,有块没绣完的灯穗,红布上绣着个‘娘’字,是她给母亲留的,说‘等回家,亲手给您的新灯缀穗子’。”

赵猛踹开墙角的木箱,里面铺着层油纸,裹着十盏扎好的莲花灯,灯穗都缀着朱砂,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月留的,等她回,咱娘俩一起挂在门口,从巷头到巷尾,亮得能照见船靠岸”,落款是“娘”。“这姚老太够痴情的,”他捏着盏莲花灯晃了晃,竹骨结实,“是楠竹削的篾,比我媳妇买的塑料灯笼还禁摔——她那灯笼挂三天就散架,说‘一次性的才时髦’。”

灯老太太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褪色的旗袍,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月在南洋的留影,背后写着“娘,南洋的灯不如您扎的亮,海风大,吹得灯穗首打卷,等我回,咱把铺里的灯架扎牢点,别让风刮坏了新扎的灯”。“这是阿月的旗袍,1953年从海里捞上来的,姚老太说‘这上面有阿月的脂粉香,得垫在灯架下,扎出来的灯才暖’,她每次扎灯,都把这旗袍铺在膝头。”

灯笼铺的烛火突然自己燃起来,姚老太的虚影捏着竹篾,正给走马灯扎骨架,桐油浸过的灯纸在烛火下泛着柔光。苏晴指着灯铺门口的虚影:“阿月姐姐在给娘递灯穗……头发被海风梳得散乱,说‘娘,这朱砂够红不’,姚奶奶的影子举着灯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盏,船就靠岸了’,走马灯里的船突然漂出完整的轮廓,灯壁上的“阿月”二字在烛火下亮得像星。”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竹篾编织的“沙沙”声,混着姚老太的念叨:“阿月怕黑,灯芯得捻粗点,照得远……”他走到铺里深处,挪开最重的灯架,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月的遗物清单,上面的“莲花灯穗一个”被圈了又圈,旁边压着那半块绣着“娘”字的灯穗,红布上的线还没绣完。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侨务档案,1953年的“海外侨胞遇难名录”里,阿月的名字旁写着“遇台风牺牲于南海,尸骨无存”。附页里有篇同船幸存者的回忆:“阿月总说她母亲扎的灯笼能‘指路’,说‘等船靠岸,要让母亲的灯照亮整条街’,她怀里总揣着根竹篾,说‘这是娘给的,能扎出回家的灯’。”

元宵的月光从窗棂钻进来,铺里的灯笼突然全亮了,姚老太的虚影和阿月的虚影一起把走马灯挂上房梁,灯影在地上转得像流水,映出南洋的椰子树和镜州的老槐树,缠成一团暖光。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灯扎完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一盏盏从巷头挂到巷尾,船靠岸时,该认得出家了。”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巷口,红布围裙的带子和旗袍的衣角在烛火里交缠,慢慢消失在灯笼的光晕里。烛火的“噼啪”声停了,那盏没完工的走马灯突然自己转起来,灯壁上的船载着灯笼,漂向月光里的海面,像在说“到家了”。

赵猛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突然拍板:“巷口的元宵摊该出摊了!芝麻馅的,滚得圆溜溜,咬一口流糖汁,配着灯笼看才叫过节!去不去?我请客——就当替姚老太娘俩吃这碗团圆元宵!”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翘着:“就知道吃,但这次……多买两碗,给灯老太留着——她守了三十年灯笼铺,该尝尝这甜糯,像当年姚老太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渐远去的灯笼铺,铜钱在掌心泛着温温的光。这世上的执念,有时不是痴等,是藏在烛火里的盼——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灯笼扎得亮亮的,把灯油添得满满的,万一呢?万一船真的靠了岸,她站在巷口,能笑着说“娘,你看,你的灯把路照得多亮”。

车开过石桥时,赵猛突然指着巷尾的槐树:“看!灯笼还在亮!怕是那娘俩在里面比谁扎的灯更亮,正给孙儿扎小莲花灯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的委托:“城北的老驿站旁,有个老车马店,半夜总听到马蹄声,马厩里的马灯自己亮,像在等赶路人……”

“老车马店?”赵猛眼睛一亮,“这我熟!小时候偷骑我爷的老马,被马夫的鞭子追得绕着马厩跑三圈,马蹄子溅了我一裤腿泥,现在见了马还躲……”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桐油的暖香飘向远方,老灯笼铺的烛火在月光里亮得像串星,灯笼的影子漫过青石板,像在为那盏迟到的走马灯,慢慢铺展开一条红亮的路,路上满是扎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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