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五十五章 老纸坊的打浆声

小说: 灵案小组   作者:佳灵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灵案小组 http://www.220book.com/book/SMQP/ 章节无错乱精修!
 灵案小组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灵案小组最新章节随便看!

北郊的“云章阁”纸坊藏在芦苇荡边,土坯墙被纸浆浸成灰白,像张没晒干的桑皮纸,门口的石臼裂着缝,臼里的纸浆凝着层薄壳,风一吹,芦苇的清香混着草木灰的涩味漫出半里地。赵猛踩着湿泥往里闯,鞋底被碎竹片划了道口子,他龇牙咧嘴弯腰看:“我操,这地方比我爷造纸的作坊还糙,竹帘都能当刀子使——难怪闹鬼,换谁在这儿捞一辈子纸,都得把念想泡进浆里,像纸浆里的芦苇,泡透了才能成张好纸。”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纸纤维:“村民说,每到芒种,纸坊的打浆杵就自己动,‘咚咚咚’的,第三池的纸浆总聚成‘书’字,最上面的湿纸还会飘出张,在竹帘上印出‘等’字,还传出老人的咳嗽声,说‘再捶三缸’。上周有个买纸的先生,半夜来取宣纸,看到个系麻布围裙的老汉在捞纸,说‘阿苇爱用新竹帘’,回头再看,纸浆里的芦苇自己立起来,在池里缠成‘盼’字,被打浆杵打散又聚起。”

“打浆声?”赵猛捡起块未干的桑皮纸,上面还沾着芦苇屑,“这是哪个老纸匠的?死了都惦记着造纸,比我那开书画店的姑父还执着——他为了抄张‘澄心堂纸’,蹲在浆池前捞了半月,竹帘上的纸纤维堆得像层雪,说‘差一杵,纸就没筋骨,像话没说硬,写在纸上发飘’。”

苏晴望着未抄完的藏经纸,眼圈有点红:“里面有个系麻布围裙的爷爷,握着竹帘哭……手掌被竹篾扎出血,血珠溶在纸浆里,说‘抄不完了’,纸坊的木箱里,藏着卷没裁切的宣纸,上面题着半首诗,落款是‘阿苇亲启’,字迹被水洇得发虚。”

纸坊的看守是个手上满是老茧的老头,姓纸,总揣着个粗布包,里面裹着张泛黄的纸样,纸角写着“1972”,上面印着半朵芦苇花,是当年抄纸时特意留的水印。“这纸坊是‘老韦家’的,韦老纸抄了一辈子纸,人称‘纸神’,他抄的桑皮纸能经得起七次托裱,藏经纸薄得能透字,街坊都喊‘韦一刀’——说他裁纸不用尺,一刀下去分毫不差。1975年芒种没的,有人说他是为等个叫阿苇的徒弟,等得在浆池边睡着了,再也没醒;也有人说……那徒弟在支援山区造纸时,被山洪卷走了,他抱着没抄完的纸,坐在竹帘旁,首到纸浆干成了板。”他敲了敲第三池的浆池,“这池总自己冒泡,我守了三十年,每到他忌日,就闻见股芦苇香,像他当年用的新苇杆。”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像揣了块刚从浆池里捞出来的热竹帘。他走到浆池边,池底沉着张揉皱的信纸,字迹被水泡得发胀,却依稀能辨:“阿苇,今年的芦苇长得好,我留了半池浆,等你回,咱一起抄‘百福纸’,给村里的学堂糊窗户,让娃们读字时,纸缝里能透出芦苇香……”最后一句被泪水泡成了墨团,只剩个“等”字的轮廓。

“韦老纸不是睡着的。”沈辞的声音压得低,“竹帘的缝隙里卡着块衣角,是阿苇的工装布,1975年春,山区来的信说他为护纸浆池不被山洪冲毁,跳进水里堵缺口,再也没上来——布角上还沾着纸浆,是韦老纸看信时,手抖着掉进浆池的。”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张山区支援档案,1973年的,“韦苇”的名字旁写着“纸坊学徒,赴大别山支援造纸”。附页里有张两人的合照:韦老纸举着张刚抄的纸,阿苇蹲在浆池边涮竹帘,笑得露出豁牙,背后的芦苇荡长得比人高,像片绿色的海。

“阿苇是韦老纸捡的孤儿,”陈默的指尖在键盘上跳,“1975年芒种前在大别山护纸浆池,被山洪卷走,年仅十九。老乡送回的遗物里,有块没抄完的纸,上面印着半只苇鸟,是他给师父留的,说‘师父,山里的芦苇没咱这儿的韧,等我回,教您用山苇抄种新纸,能印小人书’。”

赵猛踹开墙角的纸堆,里面滚出个木匣,打开一看,是套新竹帘,帘眼密得能滤住细沙,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苇留的,等他回,咱用这新帘抄纸,抄出来的纸得盖个‘苇’字印,让山里的娃知道,这纸是咱爷俩一起抄的”,落款是“师父”。“这老韦够意思,”他拎起竹帘晃了晃,竹篾结实,“是楠竹劈的,比我家买的机器纸还匀——我妈总说机器纸便宜,写毛笔字发洇,还偏说‘这叫韵味’。”

纸老头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染泥的工装,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苇在山溪边的留影,背后写着“师父,山里的纸浆池修好了,就是缺好苇子,等我回,咱带两捆新苇去,让山里也能抄出‘云章阁’的好纸”。“这是阿苇的工装,1975年从山洪冲过的石头缝里找着的,韦老纸说‘这上面有阿苇的汗味,得垫在浆池下,抄出来的纸才韧’,他每次抄纸,都把这工装铺在池底的石板上。”

纸坊的打浆杵突然“咚咚”响了,韦老纸的虚影握着杵,在石臼里捶打芦苇,纸浆在杵下慢慢变细,纤维像银丝般缠在杵上。苏晴指着浆池旁的虚影:“阿苇哥哥在给师父递竹帘……手被山洪泡得发白,说‘师父,这浆够细不’,韦爷爷的影子举着刚抄的纸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张,百福纸就齐了’,浆池里的芦苇突然聚成完整的‘福’字,在纸浆里转得像朵花。”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竹帘抄纸的“唰啦”声,混着韦老纸的念叨:“阿苇怕浆烫,涮竹帘时得用井水,凉快点……”他走到纸坊深处,挪开最重的纸垛,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苇的纪念章,章上刻着“支农模范”,旁边压着那半张印着苇鸟的纸,纸纹被得发亮。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山区档案,1975年的“支农英烈名录”里,韦苇的名字旁写着“护纸浆池牺牲于山洪,追记三等功”。附页里有篇老乡的回忆:“阿苇总说他师父抄的纸是‘天下第一’,说‘等山里的纸坊成了,要请师父来当师傅,教全村人抄纸’,他怀里总揣着根苇杆,说‘这是家乡的苇,能扎住纸的魂,也能扎住念想’。”

芒种的月光从纸坊的气窗钻进来,韦老纸的虚影和阿苇的虚影一起把最后张“百福纸”晾在竹竿上,纸面上的芦苇水印在月光下亮得像星。两人对着纸鞠躬,纸角的“韦”“苇”二字并排,像枚盖了章的约定。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百福纸抄完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纸够韧,字够清,糊在学堂的窗户上,风一吹,该能听见芦苇唱歌了。”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芦苇荡,麻布围裙的带子和工装的衣角在纸香里交缠,慢慢消失在绿色的苇浪中。打浆杵的“咚咚”声停了,那卷未裁切的宣纸突然自己摆在纸坊门口,旁边放着把新苇杆,上面刻着“师徒”二字,像支续写的笔。

赵猛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突然拍板:“村口的米糕摊该出摊了!刚蒸的芦苇糕,甜得带点清苦,配着纸香正好!去不去?我请客——就当替老韦爷俩吃这顿新纸饭!”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翘着:“就知道吃,但这次……多买两笼,给纸大爷留着——他守了三十年纸坊,该尝尝这芦苇的甜,像当年韦老纸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渐远去的纸坊,铜钱在掌心泛着温温的光。这世上的执念,有时不是固执,是藏在纸纹里的盼——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浆捶细,把纸抄匀,万一呢?万一他踏着苇浪回来,能笑着说“师父,你看这纸,能印下整座山的故事”。

车开过石桥时,赵猛突然指着芦苇荡:“看!有人在割芦苇!镰刀闪得真亮,像韦老纸和阿苇在收新苇,准备抄下池纸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的委托:“城西的老磨坊闹鬼,半夜总听到磨盘响,石磨的麸皮自己聚成‘饱’字,像在等磨面的人……”

“老磨坊?”赵猛眼睛一亮,“这我熟!小时候偷摸去推磨,被磨倌的木勺追得绕着磨盘跑,麸皮撒了满身,现在闻到麦香还发怵……”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芦苇香飘向远方,老纸坊的竹帘在月光里轻轻晃,纸浆漫过青石板,像在为那卷迟到的宣纸,慢慢铺展开一条雪白的路,路上满是抄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清朗。



    (http://www.220book.com/book/SMQ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灵案小组 http://www.220book.com/book/SMQP/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