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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风筝铺的竹骨声

小说: 灵案小组   作者:佳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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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边的“云翔斋”风筝铺藏在柳荫里,木门上的桐油褪成了浅黄,像张被阳光晒旧的绢面,门口的竹筐里堆着半扎的风筝骨架,竹篾细得像发丝,风一吹,柳丝缠着竹骨晃,混着糨糊的米香漫出半条河沿。赵猛踮脚够筐里的沙燕风筝,指尖刚碰到绢面,就被竹篾扎了下,他龇牙咧嘴甩手:“这竹篾比我爷编筐的条子还尖——难怪能飞三丈高,我爷总说‘好风筝得有骨气,竹骨扎得匀,绢面绷得紧,才能借着风往上蹿,像人心里的盼头,得攒够劲才能飞起来,差一丝力道,就栽进泥里’。”

林岚翻着报案记录,纸页边缘沾着点糨糊渣:“街坊说,每到清明,铺里的竹刀就自己动,‘沙沙沙’的,第三排的风筝骨架总拼出‘飞’字,最上面的沙燕风筝会飘出窗,在河面绕成‘等’字的影子,还传出老人的吆喝声,‘再糊三层绢’。上周有个买踏青风筝的小子,半夜来取‘龙头蜈蚣’,看到个系草绳围裙的老汉在绷绢面,说‘阿鸢爱用桃花纸’,回头再看,风筝线自己缠上柳梢,在线轴上绕出‘盼’字,被风解开又缠上。”

“竹骨声?”赵猛捡起根断了的风筝尾,绢条上画着半只蝴蝶,“这老风筝匠是个巧心思,连尾穗都得‘三长两短’,说‘这样飞着才稳’,比我那扎花灯的表姑还讲究——表姑为了扎只‘百鸟朝凤’灯,光剪绢面就耗了半月,指尖被竹篾划得全是小口,说‘绢面跟脸面似的,得绷得平平整整,差半分褶皱,就没精气神’。”

苏晴望着案上未完工的“凤凰风筝”,绢面上的翅尾只画了半扇,像只停在枝头的鸟:“里面有个系草绳围裙的爷爷,正对着竹骨叹气……指缝里嵌着竹屑,在绢面上划出歪歪扭扭的‘鸢’字,说‘扎不牢了’。铺后的木箱里,藏着卷没裁的桃花纸,纸上拓着半只鹰的轮廓,旁边用朱砂写着‘阿鸢亲启’,字迹被潮气洇得发淡。”

风筝铺的看守是个背微驼的老汉,姓风,总揣着个纸包,里面裹着根风筝线轴,轴上的线还能扯出丈许,轴头刻着“1973”,缠着点褪色的红绸。“这铺是‘老柴家’的,柴老鸢扎了一辈子风筝,最拿手的是‘软翅鹰’,翅膀能随风扇动,飞在天上跟活的似的。1981年清明没的,有人说他是等徒弟阿鸢回来试新风筝,蹲在河沿守了整宿,天亮时栽在未完工的‘龙头蜈蚣’旁;也有人说……阿鸢在西北放测绘风筝时,被狂风卷走了,他抱着那卷桃花纸,在铺前站成了个剪影。”他用烟杆敲了敲竹筐,“这筐总在半夜晃,我守了三十年,每到柴老鸢忌日,就闻见股桃花香,是他当年糊风筝用的桃花纸味。”

沈辞的铜钱在兜里发烫,他走到案前,竹骨堆里嵌着张揉皱的字条,字迹被竹屑糊得发黏:“阿鸢,新削的竹篾用的是南边的桂竹,韧劲足,能扛住八级风,等你回,咱扎只‘九尺鹰’,放得比城墙还高……西北风硬,记得给风筝线抹点蜡,别让沙砾磨断了”,后面的字被泪水泡成了湿团,只剩个“等”字还清晰。

“柴老鸢不是栽倒的。”沈辞摸了摸那只“凤凰风筝”的竹骨,骨节处有明显的打磨痕,“木箱的夹层里藏着张测绘记录,1980年冬的,阿鸢的名字旁写着‘风力观测员’。他收到阿鸢牺牲的消息,把自己扎风筝用的竹刀磨得更尖,说‘阿鸢放线总爱留半尺松,说风得给点余地’,最后就那么趴在案上,手里还攥着给阿鸢留的新线轴,轴上缠着根阿鸢的头发,黑得发亮。”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张泛黄的照片:穿工装的阿鸢举着只刚扎好的“蝴蝶”,柴老鸢正用竹刀削骨,两人对着镜头笑,背后的墙上挂着张“风筝图谱”,“龙头蜈蚣:三十六节”的字样格外醒目。附页里的档案写着:“柴鸢,1980年12月在西北戈壁进行风力观测时,为抢救被狂风卷走的测绘风筝,被卷入沙暴,年仅二十二,遗物中有只扎了半只翅膀的‘鹰’,是临行前柴老鸢给的,说‘扎风筝如观风,得顺劲而为,别硬扛’。”

赵猛踹开后箱的门,里面的风筝摞得整整齐齐,最底层的木盒里躺着那卷桃花纸,鹰的轮廓缺了半只爪,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给阿鸢留的,等他回,咱用这纸扎只‘比翼鸟’,春天放河沿,让全城的人都看看,咱师徒俩扎的风筝,能比翼飞到云里头”,落款是“师父”。“这老柴够意思,”他拎起纸角抖了抖,桃花纹清晰,“是染了三遍的‘夹缬纸’,佳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比我儿子玩的塑料风筝还轻——那风筝飞两米就栽,说‘这是卡通款,好看就行’。”

风老汉突然抹起眼泪,从梁上摘下个布包,里面是件染着沙尘的工装,口袋里露出张照片,是阿鸢在戈壁的留影,背后写着“师父,戈壁的风真野,风筝线断了三回,等我回,您得教我‘活扣结’,让线再野也挣不脱,像您总说的‘风筝线是根绳,一头拴着风筝,一头拴着家’”。“这是阿鸢的工装,1981年从沙暴后找着的,柴老鸢说‘这上面有阿鸢的沙气,得垫在绢面下,扎的风筝才飞得远’,他每次绷绢,都把这工装铺在案上。”

风筝铺的竹刀突然“沙沙”响了,柴老鸢的虚影正削竹骨,桃花纸在案上铺开,糨糊刷得匀匀的,“唰唰”的声混着竹篾轻响,像在哼支轻快的调子。苏晴指着河沿的虚影:“阿鸢哥哥在递线轴……手被沙砾磨得粗糙,说‘师父,这桂竹够韧不’,柴爷爷的影子举着‘比翼鸟’笑,说‘够了够了,就等这最后一绑,放起来准能追上云’,案上的风筝突然自己立起来,翅膀轻轻扇动,桃花纸的纹路在阳光下亮得像瓣瓣花。”

沈辞的铜钱烫得手心发麻,他能“听”到绢面与竹骨贴合的“簌簌”声,混着柴老鸢的念叨:“阿鸢总嫌我糨糊刷得太稠,说‘绢面怕闷’,可戈壁风烈啊,不粘牢点,风筝咋能扛住沙……”他走到铺后,挪开最重的风筝堆,底下藏着个铁皮盒,装着阿鸢的烈士证,证上的照片沾着点沙尘,旁边压着那根缠着头发的线轴,线上的蜡质被得发亮。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份气象档案,1980年的“英烈名录”里,柴鸢的名字旁写着“护测绘风筝牺牲于沙暴,追记三等功”。附页里有篇同事的回忆:“阿鸢总说他师父扎的风筝是‘天下最能飞’,说‘等观测完,要请师父来戈壁,扎只比沙暴还野的风筝,让它带着家的方向飞’,他怀里总揣着片桃花纸,说‘这是家的色,看着就有劲儿跟风较劲’。”

清明的阳光从柳荫漏进来,柴老鸢的虚影和阿鸢的虚影一起把“比翼鸟”风筝放上天空,桃花纸的翅膀在风里扇动,像两只真鸟追着云跑。两人对着风筝鞠躬,线轴在手里轻轻转,风筝线拉得笔首,像根没断的牵挂。

“他们说谢谢。”苏晴轻声说,“说终于把‘比翼鸟’放飞了,像当年约好的那样,竹骨够韧,绢面够轻,飞在天上,该能让全城的人笑着说‘这风筝,比云还高’。”

两人的虚影转身走向河沿,草绳围裙的带子和工装的衣角在柳风里飘,慢慢消失在漫天飞絮中。竹刀的“沙沙”声停了,那卷桃花纸突然自己铺在案上,旁边放着把竹刀,刀旁躺着片干枯的桃花瓣,像朵没谢的牵挂。

赵猛望着河面突然喊:“街口的炸糕摊该开了!刚炸的豆沙馅,就着春风吃,甜得能飘起来,配着这风筝的纸香正好!走不走?我请客——算替老柴师徒俩尝尝这口‘飞上天的甜’!”

林岚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扬着:“就知道吃,不过……多买两盘给风大爷,他守了三十年风筝铺,该尝尝这春天的甜,像当年柴老鸢盼的那样。”

沈辞望着渐远的风筝铺,铜钱在掌心温温的。这世上的执念,有时是藏在风筝线里的盼——哪怕知道等不到,也得把竹骨扎得稳稳的,把绢面糊得轻轻的,万一呢?万一风把他吹回来,能笑着说“师父,你看这风筝,比你扎的还能追上云”。

车过石桥时,赵猛指着河面喊:“看!风筝飞起来了!怕是那师徒俩在放‘比翼鸟’,正比谁的线放得远呢!”

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新委托:“城西的老茶馆旁,有个老澡堂,半夜总听到搓澡声,浴巾自己飘,在池边拼出‘暖’字,像在等泡澡的人……”

“老澡堂?”赵猛眼睛亮了,“这我熟!小时候偷摸去泡澡,被搓澡师傅的毛巾抽得后背红,说‘小屁孩别占池子’,现在闻见硫磺味还想脱鞋……”

车厢里的笑声混着柳风的清香飘远,老风筝铺的竹骨在阳光下泛着浅黄,风筝的影子漫过护城河,像在为那只迟到的“比翼鸟”,铺条带着纸香的路,路上满是扎不完的牵挂,和等得到的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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