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的废弃院区藏在城郊的树林里，围墙爬满野蔷薇，尖刺像小刀子似的扎人。赵猛踩着墙根的砖头往上爬，刚扒住墙头就“嗷”地一声跳下来，屁股上挂着几根带刺的藤蔓。
“操，这破地方比我当年训练的障碍场还狠！”赵猛龇牙咧嘴地扯掉刺，黑背心被勾出好几个洞，“我说沈哥，咱非得进来？这地方看着就像拍《午夜凶铃》的外景地，万一真蹦出个贞子……”
“闭嘴。”沈辞蹲在树荫下，指尖的铜钱烫得发红，“里面的怨气很重，不止一个‘东西’。”
苏晴攥着护身符，脸色白得像纸，往沈辞身后缩了缩：“有好多影子躺在地上，盖着白布，动不了，还在哼哼……像很疼的样子。”
“是以前的病人。”陈默推了推眼镜，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医院的旧档案，“仁心医院1995年建成，2010年一场大火烧了半栋楼，死了七个病人三个护士，之后就废弃了。最近三个大学生来探险，进了太平间就没出来，最后定位显示在地下一层。”
“太平间？”赵猛搓了搓胳膊，“这学生胆儿够肥的，谈恋爱不香吗？非得往这鬼地方钻。”
林岚翻着卷宗，眉头拧成疙瘩：“三个学生都是医学院的，听说来拍‘灵异视频’涨粉。最后一条朋友圈发的是太平间门口的照片，配文‘里面有哭声，真的有’，定位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
“走了。”沈辞率先往院区里走，野草丛生的小路被踩出一条痕迹，显然是学生留下的。赵猛赶紧跟上，甩棍在手里转得飞快：“我跟你们说，这种地方就得靠阳气镇着，想当年我在部队……”
“你没在部队见过太平间。”林岚冷冷拆台，指着前方灰扑扑的主楼，“学生往那边去了，脚印很新。”
“我……我梦里见过！”赵猛嘴硬，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桃木挂件，往苏晴手里塞，“小晴妹妹拿着，这玩意儿我奶求的，据说能防鬼上身——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怕这个，哥在小组里还得维持硬汉形象。”
苏晴被他逗笑了，捏着桃木挂件小声说：“谢谢赵哥，我不怕。”
主楼大厅积着厚厚的灰，旋转门卡住不动，玻璃上满是裂痕，映出几人扭曲的影子。赵猛戳了戳前台的铜铃，“叮铃”一声脆响，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这医院够抠的，连个夜灯都舍不得装。”赵猛摸着墙上的导诊图，“地下一层……太平间和停尸房，嚯，这俩挨一块儿，是怕鬼寂寞吗？”
沈辞没接话，目光落在墙角的消防栓上。玻璃门被砸破了，里面的水带少了一截，地上有拖拽的湿痕，一首延伸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口。
“他们用了水带。”沈辞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水渍，“带着体温，应该刚过去没多久。”
下楼梯时，阴冷的风顺着台阶灌上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像女人的呜咽，又像猫叫。赵猛打了个寒颤，故意大声咳嗽：“咳咳！谁在哭丧？出来单挑啊！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
“你小点声。”林岚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墙壁，瓷砖上贴着泛黄的标语：“救死扶伤，医者仁心”，角落里却有个用红漆写的“冤”字，像凝固的血。
“这字是新写的。”林岚摸了摸漆痕，“还没干透。”
“是周晚写的。”苏晴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她是当年死在大火里的护士，说自己没放火，是被人害死的……”
“周晚？”陈默快速敲击键盘，“查到了！周晚，28岁，护士长，2010年火灾中死于太平间，警方定论是线路老化引发火灾，属于意外。但她的同事说，火灾前几天，她跟副院长李德才吵过架，还说要去举报他。”
“李德才？”赵猛摸下巴，“这名字听着就像个反派，不会是他放的火吧？”
说话间己经到了地下一层，走廊尽头的铁门挂着“太平间”的牌子，锁被撬了，门虚掩着，里面飘出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着点烧焦的糊味。沈辞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铁柜子被撞开了。
“不好！”赵猛一把将苏晴护在身后，甩棍“噌”地抽出来，“里面有动静！”
沈辞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太平间——靠墙摆着一排铁柜子，有两个被拉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地上躺着三个学生，蜷缩着发抖，其中一个的胳膊被划伤了，血珠滴在白色地砖上，格外刺眼。
而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白大褂的黑影正挥舞着铁链，铁链上沾着黑色的粘液，腥臭难闻。黑影的脸藏在兜帽里，只能看见下巴上的烧伤疤痕，狰狞可怖。
“我操，这玩意儿还带武器的？”赵猛抡起甩棍就冲上去，铁链“哐当”砸在甩棍上，火花溅了他一脸，“孙子！欺负学生算什么本事？有种冲你赵爷爷来！”
黑影被骂得动作一滞，沈辞趁机甩出三枚铜钱，精准地落在黑影周围的三个角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光障。铜钱落地的瞬间，发出一阵金光，将黑影困在里面。
“陈默，查李德才的资料！”沈辞大喊，桃木剑己经出鞘，剑身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查到了！”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敲，“李德才，当年的副院长，主管后勤，2010年火灾后辞职，现在在城南开了家私人诊所！他左下巴有块烧伤疤，是年轻时抽烟不小心烫的——和那黑影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老东西！”赵猛打得更起劲了，甩棍专挑黑影的关节打，“我说他怎么不敢露脸，原来是怕被认出来！”
黑影在光障里疯狂挣扎，铁链甩得“呼呼”响，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喉咙里卡着痰。苏晴突然指着黑影的脚：“他脚下有骨灰！是周晚姐姐的……”
众人这才发现，黑影站的地方有圈黑色的印记，是骨灰混合着什么液体烧成的，边缘还残留着布片——是护士服的布料。
“他在用周晚的骨灰养邪术！”林岚恍然大悟，“难怪周晚的怨气散不去，她的骨灰被镇着，根本离不开这里！”
黑影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撞向光障。铜钱的金光晃了晃，眼看就要碎了。沈辞纵身跃起，桃木剑带着风声刺向黑影的胸口：“周晚的冤屈该昭雪了！你困不住她！”
“我没有放火！”太平间的角落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女声，一个穿护士服的虚影慢慢凝聚，胸前别着“周晚”的工牌，“是李德才挪用公款被我发现，他怕我举报，就锁了太平间的门，放火烧死我！”
虚影手里举着个笔记本，封皮被烧得焦黑，正是周晚的工作日记。陈默眼疾手快，用手机拍下日记内容，屏幕上立刻跳出清晰的字迹：“2010年7月12日，李德才把病人的救命钱转到私人账户，我录了音，明天就去举报……”
黑影的动作猛地顿住，兜帽滑落，露出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正是李德才！他看着日记，突然瘫在地上，铁链“哐当”落地，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唬她……谁知道火会烧那么大……”
周晚的虚影飘到他面前，眼神里没有恨，只有种解脱的平静。她对着沈辞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飞出太平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铜钱的灼痛感瞬间消失了，空气里的焦糊味淡了许多，阳光透过通风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三个学生还在发抖，赵猛走过去，拍着其中一个的肩膀：“没事了，坏人被抓住了——下次别瞎探险了，想看鬼片我给你推荐几部，比这刺激还安全。”
学生们愣愣地点头，其中一个突然指着铁柜子：“我们……我们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林岚走过去打开，里面有个上了锁的铁盒，打开一看，是盘录音带和一沓汇款单。陈默找了台旧录音机播放，里面传出李德才嚣张的声音：“周晚你别不识抬举！这钱你分一半，这事就算了，不然我让你在镜州待不下去！”
“铁证如山。”林岚把证据收进证物袋，拿出手铐铐住李德才，“你因涉嫌纵火罪、挪用公款罪被捕了。”
李德才没反抗，只是盯着周晚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
离开医院时，天己经亮了。赵猛开着车，嘴里哼着跑调的《白衣天使》，陈默在后排整理证据，突然说：“我查了李德才的私人诊所，发现他这几年一首在偷偷给周晚的父母汇款，用的是匿名账户。”
“还算有点良心。”赵猛咂嘴，“不过做错事就得受罚，不然法律岂不是摆设？”
苏晴靠在窗边，看着废弃院区的方向，轻声说：“周晚姐姐说谢谢我们，她终于可以去投胎了。”
“那必须的！”赵猛拍胸脯，“咱灵案小组出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对了，我知道城南有家卤味店，酱肘子做得一绝，要不要去尝尝？就当庆祝咱又搞定一桩悬案！”
林岚白了他一眼：“先回局里交证据，完事再说吃的。”
“得嘞！”赵猛猛打方向盘，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不过说好了啊，必须我请客！最近我买彩票中了两百块，够咱搓一顿的了！”
沈辞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医院，指尖的铜钱安安静静地躺着，带着点微微的暖意。他想起太平间里那本烧焦的日记，想起周晚最后解脱的眼神——那些藏在白大褂下的罪恶，那些困在火海里的冤屈，终于在这热热闹闹的晨光里，找到了该去的地方。
车开过街角时，赵猛突然指着路边的早餐摊：“哎！有卖豆浆油条的！先垫垫肚子呗？我请客！”
林岚无奈地笑了，陈默推了推眼镜开始查卤味店的点评，苏晴的笑声混着油条的香气飘出车窗。阳光正好，风里带着希望的味道，灵案小组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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