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曲靖阻击战
曲靖城外的白雾像被揉碎的棉絮，黏在连绵的丘陵上。段世存抚摸着战象“青岚”额间的共生纹，那道淡金色的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发亮——这是格物院新培育的“牵机纹”，能让象兵与战象的脉息同频，在冲锋时形成叠加的脉力护盾。
“将军，天枢炮营己在老鹰崖就位，九重循环纹调试完毕。”传令兵的甲胄上还沾着晨露，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段世存抬头望去，老鹰崖隐在雾中，只有零星的灵脉流光在崖顶闪烁，像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三天前，李定国的密信穿透吴三桂在滇东的封锁线，落在段世存案头。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张勇携血狼营主力北上，必过曲靖。断其路，贵州可安。”随信而来的，还有格物院的“天枢炮”营——这支全员配备新炮的部队，是李定国藏了半年的杀器。
“让兄弟们把‘麻筋草’膏抹足了，血狼营的爪子带毒。”段世存拍了拍青岚的耳朵，战象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鼻端卷起的长矛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身后，三百头战象列成三排，每头象背上除了象兵，还驮着两具“灵脉诸葛弩”，箭簇淬着能麻痹脉轮的“清络液”。
雾霭深处传来马蹄声，不是寻常骑兵的杂乱，而是一种带着韵律的沉重——血狼营的“踏雪狼骑”来了。这些战马是吴三桂用荷兰脉术改良的品种，蹄子裹着铁皮，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段世存眯起眼，看见先锋骑兵的甲胄上镶着青铜狼头，狼眼处镶嵌的灵脉石正泛着猩红。
张勇的中军大旗在雾中升起时，段世存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阵势。血狼营主力列成一个巨大的楔形阵，前锋是三百狼骑，中军簇拥着十二门巨灵炮——那些炮身裹着黑铁，炮口铸着张开的狼嘴，炮轮碾过土地时，竟在地面留下淡淡的焦痕。
“不愧是吴三桂的王牌。”段世存身旁的天枢炮营统领林墨低声道。这位格物院出身的年轻将领正用“测距镜”观察，镜片里的灵脉刻度在巨灵炮身上连成刺眼的红线，“他们的巨灵炮用了‘淬脉钢’，灵脉流转比上次在瑞丽江见到的快三成。”
“快得过九重循环纹么？”段世存笑了，青岚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扬起长鼻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惊得前方雾团猛地散开。
张勇在马上勒住缰绳，狼骑前锋突然减速。他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丘陵，眉头拧成个疙瘩——曲靖这处“口袋地”他熟，往年押运灵脉锭时常走，可此刻雾里的寂静太反常，连虫鸣都透着股刻意的收敛。
“斥候呢？”他沉声问身旁的副将。
“派了三波，都没回来。”副将的声音有些发颤，“将军，要不要……绕路？”
张勇猛地抽出腰间的狼首刀，刀身在雾中划过一道腥红的光：“血狼营从没有绕路的道理！传令，巨灵炮前移，轰开前面的丘陵！”
十二门巨灵炮开始调整角度，炮身后的血狼营炮兵解开了腰间的灵脉袋，暗红色的灵脉锭被塞进炮膛。这种荷兰人提供的“压缩锭”蕴含的脉力极强，却带着股腐臭，每次使用都会让炮兵的指甲发青——但没人敢违抗张勇的命令，这位将“血狼诀”练到第八重的将军，上个月刚把一个质疑命令的千总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放！”
巨灵炮的轰鸣震散了半空中的雾气，十二道黑红色的光弹拖着尾焰砸向丘陵。烟尘腾起的瞬间，张勇却瞳孔骤缩——预想中的山体崩塌没有出现，那些光弹在触及丘陵时，竟像投入水中的石子般，被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弹开了！
“是共生阵！”副将失声惊呼，“南明的那帮怪物，把整座山都布成了脉力盾！”
张勇还没来得及下令第二轮炮击，老鹰崖方向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呼啸。他抬头望去，只见三十道璀璨的流光从崖顶窜出，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那轨迹绝不是寻常火炮能达到的——流光在空中炸开，分化出无数细小的光纹，像一张巨大的网，朝着巨灵炮阵地罩来。
“天枢炮！”张勇的心脏像是被狼爪攥住了。他在吴三桂的军报里见过这个名字，格物院吹嘘的“九重循环纹”炮，据说射程能到五华里。他一首以为是夸大其词，毕竟荷兰人最先进的巨灵炮，有效射程也不过三里半。
爆炸声比想象中更密集，也更恐怖。天枢炮的弹丸落地时并未立刻炸开，而是先沉入地面，随后从地底喷涌起柱状的灵脉洪流——这是林砚特意改良的“地脉弹”，能引发地下灵脉的共振。十二门巨灵炮有八门瞬间被掀翻，炮身扭曲成废铁，炮兵们要么被气浪撕碎，要么被喷涌的灵脉流烧成了焦炭。
“不可能！”张勇目眦欲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颤，那是灵脉被强行扰动的余波。荷兰教官曾说，灵脉是死物，只能被械脉术引导，绝不可能被如此粗暴地引爆——可眼前的景象，正狠狠抽着他的脸。
“将军！左翼有异动！”
段世存骑着青岚冲出雾霭时，三百头战象组成的阵列像移动的山墙。青岚额间的牵机纹亮得刺眼，与其他战象身上的纹路连成一片，在阵前织出一道厚实的光墙。象兵们投出的诸葛弩箭带着哨音，精准地射向狼骑的——那些被脉术改良的战马虽凶悍，却最怕这种淬了清络液的弩箭，一旦命中，立刻在地。
“血狼营，随我杀！”张勇怒吼着催动血狼诀，他的皮肤瞬间浮现出暗青色的狼毛，指甲变得尖利如刀，双眼赤红如血。残余的狼骑跟着他冲锋，人与马的身上都泛起淡淡的血光，这是血狼营的“同脉术”，能以精血换取暂时的力量暴涨。
战象与狼骑的碰撞，像两座移动的冰山撞在一起。青岚一鼻抽飞三名狼骑，象牙挑穿了领头的百夫长，却被一名血狼营死士用狼爪挠中了侧腹——那里的皮肤顿时泛起黑红，显然是中了毒。但牵机纹立刻亮起，淡金色的光芒流过伤口，黑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共生术……又是这鬼东西！”张勇看着自己的狼爪在战象的光墙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的血狼诀第八重能撕裂铁甲，却破不了这种人与兽共生的脉力盾。
段世存坐在青岚背上，手中的长矛如灵蛇出洞，每一次刺出都带着螺旋状的灵脉流，专挑血狼营脉力运转的间隙。他看见张勇在乱军中横冲首撞，狼爪撕开了两名象兵的喉咙，却始终无法突破战象的阵列。
“天枢炮营，自由炮击！”林墨的吼声通过灵脉传声筒传遍战场。老鹰崖上的流光再次密集起来，这次的目标是血狼营的后队——那里是他们的粮草和灵脉锭储备地。
爆炸声接连响起，张勇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辎重营变成了一片火海。暗红色的灵脉锭在火焰中炸开，形成一朵朵诡异的血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和士兵的惨叫。他知道，完了。没有灵脉锭，巨灵炮就是废铁，血狼诀也维持不了多久。
“将军！撤吧！再不走就被合围了！”副将浑身是血地冲过来，他的左臂不翼而飞，伤口处还在冒着黑血。
张勇望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战象阵，又看了看远处不断落下的天枢炮弹，赤红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绝望。他猛地一刀劈翻身边试图逃跑的士兵，嘶吼道：“血狼营没有逃兵！跟我……突围！”
突围变成了溃败。失去了远程火力和辎重的血狼营，在战象的碾压和天枢炮的远程轰击下，像被打散的狼群。张勇带着残部朝着昆明方向狂奔，身后是战象沉重的脚步声和南明士兵的呐喊。他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曲靖的丘陵在晨光中露出真容，那些看似普通的山坡上，布满了格物院绘制的循环纹——原来从一开始，这里就是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段世存没有下令追击。他看着血狼营的背影消失在远方，青岚的鼻端轻轻蹭着他的肩膀，像是在邀功。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看向老鹰崖的方向，那里的天枢炮营正在鸣炮示捷，三十道流光在天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明”字。
“清点伤亡。”段世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兴奋，“告诉李将军，曲靖守住了。吴三桂北上的路，断了。”
传令兵领命而去，战象们开始收拢阵型。林墨骑着马从老鹰崖下来，脸上沾着烟灰，笑容却灿烂得很：“段将军，天枢炮的九重循环纹果然厉害，五华里的射程，够吴三桂喝一壶的了。”
段世存看着那些还在冒烟的巨灵炮残骸，又看了看青岚侧腹己经愈合的伤口，轻声道：“不是炮厉害，是格物院的道理厉害。共生，循环……这些才是我们能打赢的根本。”
远处的雾彻底散了，阳光洒在曲靖的土地上，照亮了战象身上的共生纹，照亮了天枢炮管上流转的灵脉光，也照亮了那些插在地上的南明军旗——红色的旗帜上，绣着一朵绽放的木棉花，在风中猎猎作响。
血狼营损失三成的消息传到昆明时，吴三桂正在给新铸的“帝王炮”献祭。听到张勇惨败的消息，他手中的酒爵哐当落地，摔成了碎片。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新制的龙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李定国……”吴三桂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而在桂林的格物院里，林砚正对着一幅地图微笑。地图上，曲靖的位置被红笔圈出，一条从昆明通往贵阳的路线被狠狠划断。她拿起笔，在旁边写下一行字：“西南枢纽，定矣。”
窗外，龙骧营的士兵正在操练，他们的甲胄上都印着淡淡的循环纹。远处的田地里，灵脉稻正在抽穗，金色的稻浪随风起伏，像一片涌动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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