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晨光总带着三分仙气,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在石桌上,将那碗没喝完的野果汁照得透亮。小燕子正说着辩机的错处,忽然觉得额间一阵发烫,像有团暖烘烘的光从皮肉里透出来。
“怎么了?”了尘见她忽然按住额头,脸色发白,伸手想探她的温度,指尖却在触到她皮肤的前一刻顿住——那片发烫的地方,竟隐隐透出淡淡的金芒,像枚缩小的莲花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若隐若现。
“我……我没事。”小燕子咬着唇,想抬手揉揉,却见袖口忽然泛起银光,低头一看,不由得“呀”了一声——身上的素色道袍不知何时变了模样,衣摆绣着繁复的云纹,边缘滚着圈金线,明明是道家的样式,却透着佛门的庄严。
更惊人的是脚下。她只觉脚底一软,低头便见青石板上竟凭空冒出层层叠叠的莲瓣,粉白相间,托着她缓缓升起半尺高,莲瓣上还凝着晶莹的露珠,仿佛刚从瑶池里摘来。
“这……这是什么?”小燕子慌得想跳下来,莲台却像生了根似的跟着她动,吓得她抓住了尘的衣袖,“我是不是中邪了?”
了尘盯着她额间的佛印,又看了看她身上的道袍和脚下的莲台,瞳孔微微收缩。他曾在寺里的古卷上见过记载,说天地间有一种至纯的修行者,不拘佛道,不滞红尘,若能参透“万法归一”的真谛,便会引来两家仙缘共振——佛印为记,道袍为衣,莲台为基,是佛道两家同时认可的征兆。
可这等异象,只在千年古籍里见过只言片语,竟真的应在了小燕子身上。
“你……”了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小燕子摸了摸额间的佛印,触手温凉,像块暖玉贴在皮肤上。她又拽了拽身上的道袍,云纹在晨光下流转着微光,再低头看那莲台,莲瓣轻颤,竟有种说不出的安稳。
她忽然笑了,眼里的慌乱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鲜活:“不就是额头上多了个印,衣服换了个样,脚下多了朵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从莲台上跳下来,莲瓣竟化作点点金光,没入青石板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额间的佛印和身上的道袍还清晰地昭示着方才的异象。
“你看,”小燕子指着额间的印,又拍了拍道袍的下摆,“佛印在,道袍也在,这不正说明,佛也好,道也罢,本就没什么分别?就像你以前穿僧袍,现在穿道袍,你还是你啊。”
她走到银杏树下,捡起一片金黄的叶子,对着阳光照:“静慧师太说过,树叶有正面反面,却都是同一片叶子。修行也一样,红尘修是修,佛是修,道也是修,说到底都是修心。心修好了,穿什么衣,走什么路,又有什么分别?”
了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晨光落在她身上,道袍的银纹与佛印的金光交相辉映,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他忽然想起自己弃佛入道时的挣扎,想起那些日夜诵读的经文与典籍,原来困住他的从不是佛道之别,而是心里的“分别心”。
“所以啊,”小燕子转过身,手里转着那片银杏叶,笑得眉眼弯弯,“辩机就是太执着于‘我是僧人’这西个字,才把路走死了。他以为守着佛门戒律就是修行,却忘了修行最该守的是本心。连自己想护的人都护不住,连自己认定的路都不敢走,抄再多经卷,念再多佛号,又有什么用?”
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伸手碰了碰他垂在胸前的长发:“他错就错在,把修行当成了逃避的借口。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在红尘里打滚,在山野里认药,在月光下捣野果,这才是真的修行啊。”
额间的佛印在她说话时微微发亮,映得她眼底一片澄澈。了尘望着那枚佛印,忽然明白了这异象的深意——不是佛道两家要争抢她,而是她用自己的通透,打破了两家的壁垒,证明了修行从无定法。
“你要去哪?”见她转身往观外走,了尘忍不住问道。
小燕子回头,佛印在晨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观主说,山那边有座古刹,住着位百岁老僧,曾见证过前朝的兴衰。我想去问问他,辩机当年若肯变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挥了挥手里的银杏叶,像只即将展翅的雀:“了尘,我等你来找我。等你想明白,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就来找我。”
说完,她转身走进晨光里,道袍的衣摆在风里轻轻飘动,额间的佛印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金光,与山间的雾气融为一体。
了尘站在银杏树下,手里还攥着她刚才递来的野山楂。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原来修行从不是向佛或向道,而是向着心里的那束光。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迈开脚步追了上去。晨光穿过他的发间,将道袍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路——路上有青灯古佛的残影,有道家典籍的墨香,更有红尘烟火的温度。
辩机的错,他不会再犯。因为他终于明白,最好的修行,从来不是远离谁,而是勇敢地走向谁。就像此刻,他正走向那束光,走向那个说“红尘修也是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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