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在终南山住了半月，身上的皇子气息渐渐淡了，换上素色布衣后，竟有了几分道家的清逸。他跟着了尘学吐纳，跟着萧剑练剑术，偶尔还会被小燕子拉去爬树摘野果，起初笨手笨脚，摔了好几次，后来竟也能灵活地穿梭在枝桠间，惹得梅尘和云曦在树下拍着小手喊“五舅厉害”。
这日清晨，观主召集众人在三清殿议事，说是山下传来消息，江南一带疫病横行，官府束手无策，百姓苦不堪言。
“贫道己命弟子们备好了草药，只是缺些懂医理的人去主持救治。”观主看着众人，目光落在了尘和永琪身上，“了尘精通医理，可带队前往，只是人手不足……”
“我去！”永琪立刻站出来，语气坚定，“我虽医术不及了尘师兄，却也跟着学了些辨识草药、熬制汤药的法子，定能帮上忙。”
小燕子也跟着举手：“我也去！我会包扎伤口，还会给病人打气——你别看我笨，哄人我最拿手了！”
了尘看着他们，微微点头：“也好。江南水乡潮湿，晴儿身子弱，便留在观里照看孩子。萧剑，你熟悉江湖路数，可随我们同去，负责联络当地乡绅，筹备药材。”
萧剑拱手应下：“好。”
乾隆在一旁听着，沉吟道：“朕虽不能亲往，却可命江南巡抚全力配合你们。需要什么药材、银两，尽管开口，皇家库房随时待命。”
商议妥当，三日后便要启程。小燕子连夜给梅尘和云曦缝制了小小的护身符，塞进他们怀里：“要听晴儿姨的话，不许调皮，等娘回来给你们带江南的桂花糕！”
梅尘抱着她的腿不放：“娘，我也要去！我能帮着采草药！”
小燕子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娘再带你去闯江湖。”
出发那日，天还没亮，三清殿前就停好了马车。永琪背着药箱，一身青色布衣，腰间挂着小燕子送他的桃木剑，眼神里满是期待——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选择的“责任”，无关皇子身份，只关乎本心。
小燕子蹦蹦跳跳地爬上马车，手里还攥着包野山楂：“走啦走啦！让江南的百姓见识见识咱们终南山的厉害！”
马车缓缓驶离白云观，晴儿抱着云曦，萧剑牵着梅尘，乾隆站在门口，一首望着马车消失在山路尽头，才转身对观主笑道：“这丫头，走到哪都能掀起一阵风浪。”
观主抚须而笑：“这才是红尘修啊，于乱世中守真心，于危难中显担当。”
江南的疫病比想象中更严重。镇子上家家户户闭门，街角随处可见奄奄一息的病人，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消毒水的味道。小燕子刚下车就红了眼眶，拉着了尘的衣袖：“咱们快动手吧！”
了尘迅速分派任务：永琪带着药童熬制汤药，萧剑联络当地郎中组建义诊队，小燕子则负责给病人喂药、包扎，她嘴甜，总能逗得绝望的病人露出点笑意，连当地的老郎中都夸她“自带福气”。
永琪起初还有些手忙脚乱，熬药时总掌握不好火候，被了尘提醒了几次后，渐渐熟练起来。他看着排队领药的百姓，看着他们接过汤药时眼里的感激，忽然明白，所谓“责任”，未必是坐在金銮殿里批阅奏折，也可以是在疫病横行时，亲手递上一碗救命的汤药。
夜里，众人围在临时搭建的药棚里休息，小燕子啃着干硬的窝头，忽然对永琪说：“五哥，你看，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吧？比起在宫里听那些大臣吵架，是不是帮人治病更有意思？”
永琪望着棚外的月光，点了点头：“嗯，以前总觉得‘治国’是天大的事，现在才明白，能让一个百姓活下去，能让一个家庭不破碎，也是天大的事。”
萧剑递给永琪一块干粮：“等这次疫病过去，咱们去西湖边走走。你不是想看荷花吗？正好那时荷花开得最盛。”
永琪笑了，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好。”
半个月后，在众人的努力下，疫病终于得到控制。江南巡抚带着百姓在路口跪谢，小燕子被他们的热情感动得首抹眼泪，拉着永琪的手：“你看，他们多好！比宫里那些只会拍马屁的大臣好多了！”
永琪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对了尘说：“师兄，我想好了，等回到终南山，便正式在三清殿行入门礼，做个真正的道家弟子。将来若能遇见心仪之人，便结为道侣，用莲花台孕育子嗣，守着一方药田，治病救人，这样的日子，比做储君快活多了。”
了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己心，你想通了，便是最好。”
返程的路上，马车里堆满了江南百姓送的桂花糕、莲子羹，小燕子一路吃一路笑，永琪则靠在窗边，看着沿途的风景，心里一片澄澈。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为“皇子”的身份所困，因为他己经找到比那更重要的东西——随心而动的自由，和甘于平凡的勇气。
回到终南山时，梅尘和云曦扑上来抱住他们的腿，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晴儿端来刚熬好的药汤，笑着说：“你们可算回来了，观主说你们立下大功，要在观里摆宴庆贺呢。”
乾隆看着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的永琪，笑道：“看来江南一行，没白去。”
永琪躬身行礼：“谢皇阿玛成全。儿臣明白了，真正的担当，不是守着一方宫殿，而是守着一颗为民的心。”
小燕子在一旁拍手：“说得好！我就知道五哥最棒了！”
傍晚的银杏树下，摆开了庆功宴。柳青柳红从京城赶来，做了满满一桌素斋，用油菜花油炒的笋尖格外香。永琪端起酒杯，敬了尘，敬萧剑，敬小燕子，最后敬向乾隆：“谢皇阿玛让儿臣找到真正的自己。”
乾隆笑着与他碰杯：“你能快活，便是对朕最好的回报。”
月光洒在众人身上，梅尘和云曦在席间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终南山的夜空。永琪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圆满的修行，从来不是远离红尘，而是在红尘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可以是医者，可以是隐士，可以是逍遥王爷，只要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便是最好的道。
而他，终于在这条路上，迈出了最踏实的一步。将来的日子里，或许会遇见心仪的人，或许会用莲花台孕育子嗣，或许会在终南山的药田里度过一生，但无论如何，他都将像小燕子说的那样，“向往自由，随心而动”，把每一天，都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银杏叶轻轻飘落，落在永琪的酒杯里，像一片小小的祝福，见证着这段跨越了皇家与道家、责任与自由的情缘，终将在烟火人间，开出最自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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