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山的晨雾裹着松香漫进庙门时，林风正翻着《山海异志》。
书页上画着座高山，山顶飘着云，云里有个白胡子老头，冲人笑。旁边写着：“云隐真人，姓陈，曾为县吏，因不满苛政，隐于此山，广收苦命弟子，授以医道、武艺。”
“林风哥！”王铁柱从庙外跑进来，“白胡子老头在山顶等你！”
林风合上书，跟着他往山上跑。山路上的野花开了，红的、黄的、紫的，像撒了把星星。王铁柱摘了朵野菊，别在林风耳朵上：“林风哥，你像仙女！”
“傻柱子。”林风笑着推开他，“快走。”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他们看见山顶的石屋。石屋前站着个白胡子老头，正是昨夜在庙里显灵的陈真人。他手里拿着把锄头，正在种药草。
“来了。”陈真人首起腰，“把包袱放下。”
林风和王铁柱把包袱放在石屋前。王铁柱的包袱里装着半袋麸子、半块盐，还有张婶的蜂蜜；林风的包袱里装着娘的银簪、李阿婆的布包，还有赵老根的锄头。
“这些......”陈真人指了指包袱，“是你们的根。”
林风点点头。他想起残村草棚里的孩子，想起赵老根的咳嗽声，想起娘临终前的血，觉得这些包袱比任何金银都重。
“要学本事，先学会吃苦。”陈真人指了指石屋旁的药田，“今日起，你们俩负责种药、采药、晒药。什么时候能把《本草经》背熟，能把百种草药分清，再跟我学武。”
“是！”林风和王铁柱同时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像两只陀螺，转得脚不沾地。清晨上山采药，露水打湿裤脚；晌午在药田除草，汗水浸透衣背；傍晚下山挑水，肩膀磨出血泡。陈真人只在旁边看着，偶尔说两句：“这株黄芪要留根”“那丛金银花要晒足七日”，却从不多教。
三个月后，林风能闭着眼摸出草药的种类，王铁柱能单手举起百斤重的药碾子。陈真人这才递给他们两本破书：“这是《太极拳谱》和《刀经》，练熟了，再去后山闯关。”
“后山？”王铁柱握紧木棍，“有土匪？”
“不是土匪。”陈真人笑了，“是心魔。”
后山的悬崖边，立着块石碑，刻着“凡劫”二字。林风和王铁柱站在碑前，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陈真人说：“闯过去，就能见到神仙；闯不过，就永远留在这儿。”
“林风哥......”王铁柱的手在抖，“我怕。”
“我也怕。”林风望着深渊里的雾气，“可我娘说，人活一世，要挺首腰杆。”
两人同时迈出脚。林风的脚踩在凸起的岩石上，王铁柱的手抓住崖边的野藤。风卷着雾气扑来，林风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雷声还响。他想起爹娘的名字，想起赤岩村的烟火，想起残村草棚里的孩子，突然觉得这深渊没那么可怕了。
“铁柱！”林风喊，“抓住我！”
王铁柱扑过来，两人抱在一起。他们的脚踩在实地上的那一刻，石碑突然发出金光，“凡劫”二字变成了”仙缘”。
陈真人从雾气里走出来，笑着说：“过关了。”
林风和王铁柱回头，看见深渊里浮着条彩虹，像座桥。桥的那头，站着个白胡子老头，冲他们招手——是云隐真人。
“师父！”两人跪下。
云隐真人摸出两颗丹药：”这是洗髓丹，吃了就能脱胎换骨。“他又指了指山下的方向，”赤岩村的人，我早让人送信了。他们现在住在镇东头的安置房，有饭吃，有衣穿。”
林风的眼泪掉下来。他想起赵老根的咳嗽声，想起张婶的锅盔，想起秀娥的襁褓，觉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师父，”他说，“我想回赤岩村。”
“傻娃子。”云隐真人笑了，“他们是你的根，你也是他们的根。”
王铁柱也哭了：“师父，我想给二妞买红头绳。”
“买。”云隐真人从袖里摸出个布包，“里头有十两银子，够你们置地、盖房、上学堂。”
林风接过布包，觉得沉甸甸的。他望着云隐山的方向，突然觉得这山没那么高了，这路没那么远了。因为他知道，山外有根，根里有光。
“师父，”他说，“我们明天就走。”
云隐真人点点头：“去吧。记住，真正的神仙，不在天上，在你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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