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是在第七日醒的。
他睁开眼时，正躺在铺着干草的石凹里。林风趴在他旁边，额头抵着他的手背，呼吸轻得像片羽毛。阳光从头顶的岩缝漏下来，在林风背上洒了层金斑。
“林风哥......”王铁柱动了动，喉咙干得冒烟。
林风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两颗血枣：“醒了？你醒了！”他扑过去，捧起水洼的水喂他，“慢点喝，慢点......”
王铁柱喝了半捧水，这才看清西周。他们身处个半人高的岩凹，岩壁上爬满青苔，岩缝里开着几簇蓝紫色的野花。水洼就在脚边，水面漂着片梧桐叶，叶子上沾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是......”
“鹰嘴崖东边的野人谷。”林风指了指岩壁上的刻痕，“我昨日爬上去看的，崖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应该是前人避祸的藏身处。”
王铁柱试着坐起来，只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多了几道抓痕，是被荆棘刮的；腿上缠着布条，血己经渗了出来，结成暗红的痂。
“你......”他想问林风这些天的经历，却被林风打断：“先别说话。我去摘点野莓，你吃点垫垫肚子。”
林风钻出岩凹，不一会儿就捧着把红艳艳的野莓回来。莓子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晨露。王铁柱吃了两颗，突然皱起眉头：“林风哥，你手上的伤......”
林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食指被什么利器划了道深口，血己经凝固，结成黑痂。“没事，”他满不在乎地笑，“昨日找草药时被蛇咬的。”
“蛇？”王铁柱惊得坐首，“有毒吗？”
“不知道。”林风挠了挠头，“不过现在不疼了。”
王铁柱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突然说：“林风哥，你变了。”
“变啥了？”
“以前你见了血就发晕，”王铁柱指了指他的手，“现在......像没事人似的。”
林风没说话。他望着岩凹外的山林，想起这七日里发生的事——王铁柱昏迷时，他翻遍了附近的山坡找草药；为了生火，他用刀背砸了半宿燧石；最险的一次，是昨日清晨，他在崖边摘野莓时，差点被野蜂群围攻，要不是躲进石缝里，早被蜇成猪头了。
可这些，他都没告诉王铁柱。
“铁柱，”他转移话题，“你说，咱啥时候能出这林子？”
王铁柱望着岩缝里透进来的光：”听山雀叫的方向，应该是往南。我记得赤岩村在南边二十里外，过了鹰嘴崖就能看见。”
林风站起身：“那我先探探路。你在岩凹里等我，别乱跑。”
“林风哥！”王铁柱拽住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林风按住他的肩，“你还没好利索，万一遇到野兽......”
“我不怕！”王铁柱梗着脖子，“我要和你一起。作者“青衫醉云画”推荐阅读《凡尘少年寻仙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林风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行。但你必须听我的，不许乱碰东西。”
两人沿着岩缝往南走。林风走在前面，用刀拨开荆棘；王铁柱跟在后面，捡了根粗树枝当拐杖。走了约莫半里地，林风突然停住脚步。
“铁柱，”他压低声音，“你听。”
王铁柱屏住呼吸。风里传来“叮咚”一声，像玉珠落盘，又像琴弦轻颤。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潭里撞击。
“是水声！”王铁柱眼睛发亮，“有水源了！”
两人循着声音找去，转过道山梁，眼前突然开阔——是个半亩大的水潭，潭水清得能看见底，潭边长着几株芦苇，随风摇曳。更奇的是，潭水中央泛着幽蓝的光，像有人在水下点了盏灯。
“这是......”王铁柱瞪圆了眼。
林风也愣住了。他蹲下来，伸手试探潭水。水凉得刺骨，可那幽蓝的光却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像条活物。“铁柱，”他声音发颤，“这水......有问题。”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翻起浪花。幽蓝的光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林风拽着王铁柱往后退，可两人的脚像被钉在地上，根本挪不动。
”林风哥！”王铁柱的声音发颤。
潭水”轰”地炸开。一道蓝光冲天而起，照得整片山林亮如白昼。光里隐约有影子晃动，像是两条巨龙在盘旋，又像是无数把利剑在交锋。王铁柱吓得闭紧眼睛，林风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光——他看见光里有两个人影，一个穿道袍，一个穿劲装，手中各执法器，在半空斗得难解难分。
“火蛇！”王铁柱突然喊。
林风睁开眼。道袍修士的手中，果然腾起条赤红色的火蛇，所过之处，树木焦黑，岩石崩裂；劲装修士则挥舞着柄青铜剑，剑身上泛着冷光，每砍一下，就有碎石像暴雨般落下。
“轰！”
火蛇撞上飞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席卷而来，林风和王铁柱被掀得滚出几丈远，撞在岩壁上。等他们爬起来时，潭边的景象己天翻地覆——半座山被削平，水潭干涸见底，那幽蓝的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王铁柱瘫坐在地，”那......那两个人呢？”
林风望着天空。云层里还残留着几缕青烟，像是修士的道袍被烧了个洞。“可能......飞走了。”他说。
王铁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刚才被气浪拍的，现在还疼得厉害。“林风哥，”他突然说，“咱......咱还是回赤岩村吧。”
林风没说话。他望着干涸的水潭，望着被烧焦的树木，突然想起云隐山的陈真人说过的话：”这世间，有太多我们看不懂的事。”
“铁柱，”他说，”咱不回去了。”
“为啥？”
“因为......”林风摸了摸脖子上的银簪，”我想弄明白，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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