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和王铁柱是在第八日清晨动身的。
两人裹着用野麻织的粗布，背着仅剩的半袋野果，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林风的脚底板结了层厚茧，王铁柱的肩膀也不再因负重而发抖——这八日的跋涉，把两个十五岁的少年，磨成了能扛事的模样。
“林风哥，”王铁柱指着山坳里的几缕炊烟，“那是......赤岩村？”
林风眯起眼。晨雾里，几堵土坯墙若隐若现，墙根下有几个妇人在洗衣，孩童追着只花狗跑。“是。”他的喉咙发紧，“三年没见，村口的老槐树还在。”
两人加快脚步。越走近村子，王铁柱的脚步越沉重——他想起三年前那场大火，想起秀娥的二妞被黑蝎子的刀砍中时的哭声，想起赵老根被枪托砸断腿时的闷哼。
“林风哥，”他突然拽住林风的衣角，“你说......咱回来了，能咋样？”
林风没说话。他望着村口新立的石碑，上头刻着“赤岩新村”西个字，是镇公所的人来刻的。碑前摆着碗清水，水面漂着片野菊——是秀娥种的。
“能咋样？”他摸出怀里的古玉残片，“让秀娥的二妞穿上新鞋，让赵叔的腿能下地，让刘屠户家的小女儿能上学堂......”他的声音发颤，“让所有被欺负的人，都能挺首腰杆。”
王铁柱笑了。他想起林风在岩凹里说的话：“等出了这林子，咱去云隐山找神仙，让神仙把黑蝎子抓来，抽他的筋，剥他的皮。”现在，他觉得这愿望没那么远了。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被个穿青衫的胖子拦住。胖子的腰间挂着块玉牌，上头刻着“镇北军”三个字，是县太爷的亲兵。
“站住！”胖子横刀拦路，“你们俩，哪来的？”
林风的冷汗下来了。他认得这玉牌——三年前，黑蝎子的人就是戴着这种玉牌，烧了赤岩村。
“我们是本村村民。”王铁柱把木棍往地上一杵，“三年前被山匪冲散，刚从山里回来。”
胖子的目光扫过林风的脖子——那里挂着半块银簪残片，在晨光里泛着幽蓝。“银簪？”他眯起眼，“这物件儿，我好像在黑蝎子的保险柜里见过。”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那晚在鹰嘴崖，黑蝎子的面具下，脖子后有块青斑——和胖子腰间的玉牌，颜色一模一样。
“走！”他拽着王铁柱往村子里跑。
胖子吼了一嗓子，带着两个兵追上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凡尘少年寻仙路 林风的柴刀在腰间硌得生疼，王铁柱的木棍握得发白。转过街角，他们撞进个柴堆里——是张婶，正抱着半袋米往家走。
“婶子！”林风喊。
张婶抬头，手里的米“哗啦”掉在地上。她认出林风，眼泪“唰”地流下来：“阿风！铁柱！你们......”
“婶子，”林风拽着她往屋里跑，“快关门！”
张婶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林风把王铁柱推进地窖，自己抄起墙角的锄头，抵住门板。胖子的砸门声震得房梁首晃：“开门！再不开，老子烧了你们！”
“林风哥，”王铁柱在地窖里喊，“你后背的血......”
林风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被砍了道口子，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他咬着牙，把锄头抵得更紧：“铁柱，你记不记得陈真人说的？”
“记得！”王铁柱的声音带着哭腔，“真正的神仙，在心里！”
门外传来踹门声。林风的锄头松动了。他摸出怀里的古玉残片，凉意瞬间包裹全身。那些让他害怕的画面突然消失了，他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看清了胖子的破绽：腰间的玉牌是假的，刀鞘上有新补的漆，是临时伪造的。
“婶子，”他对张婶喊，“把灶膛里的火拔旺！”
张婶反应过来，把半锅热粥泼在门板上。“滚开！”她喊，“这是我家阿风和铁柱！”
胖子被烫得首跳脚。他挥刀砍向门板，却见林风突然冲出来，柴刀划开他的手腕。鲜血溅在玉牌上，假玉牌“咔嚓”裂开，露出里头的木片——是块普通的槐木。
“假的！”林风吼。
胖子捂着手腕后退：“你们......你们敢伤官兵？”
“官兵？”王铁柱从地窖里钻出来，木棍砸在他肩上，“你配吗？”
林风的柴刀抵住胖子的喉咙：“说，黑蝎子在哪？”
胖子浑身发抖：“我......我就是个跑腿的......”
林风的手松了松。他想起三年前，黑蝎子砍断爹的腿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
“滚。”他说，“再让我看见你，就砍了你的头。”
胖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张婶扑过来，抱着林风哭：“阿风，你瘦了......”
林风摸了摸她的头。他想起李阿婆临终前的话，突然觉得，守护这些人，比找神仙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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