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的葬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赵老根砍了口薄棺材,张老实捐了半匹白布,村民们凑了把纸钱。林风跪在棺材前,看着泥土一铲一铲盖上去,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埋了。
“阿风。”林周氏擦了擦眼泪,“去把孙郎中请来,我......我咳得厉害。”
林风应了一声,往镇里跑。孙郎中的药铺还开着门,他冲进去:“先生,我娘咳血了!”
孙郎中跟着他往回走,路上皱着眉头:“你娘这病,是肺痨,拖不得。”他掀开林周氏的衣袖,“看这消瘦的......”
到了家,孙郎中搭了脉,又看了看痰盂里的血,叹了口气:“得用百部、紫菀、款冬花,再加点人参......”
“人参?”林风吓了一跳,“那得多贵?”
“五钱人参,二十文钱。”孙郎中说,“再加上其他药材,总共三十文。”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铜子儿——编筐挣的钱早花光了,张老实借的红薯钱还没还。他咬咬牙:“先生,我给您编三个筐,抵药钱行不?”
“编筐?”孙郎中笑了,“小娃子,我这把老骨头,要筐装什么?”他指了指药柜,“去拿吧,算我送的。”
林风扑通跪下:“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林风记一辈子!”
孙郎中摆摆手:“起来吧。”他收拾药包,“记住,让你娘按时吃药,别再累着。”
林风拿着药包往家跑,路过张老实的杂货铺时,张老实正蹲在门口抽旱烟。他看见林风,扔过来个烤红薯:“娃子,你娘咋样了?”
林风接过红薯,咬了一口:“孙先生开了药,说能治......”
“那就好。”张老实笑出了泪,”这世道,有药比有金子还强。”
回到家,林周氏正倚在炕上咳嗽。林风把药倒进瓦罐,蹲在灶前烧火。药香混着柴火味,熏得人鼻子发酸。林周氏摸了摸他的头:“阿风,别累着......”
“娘,我不累。”林风说,”等您病好了,咱去镇里看戏......”
“看戏?”林周氏笑了,”咱哪有钱......”
“我有!”林风指了指墙角的编筐,“我再编几个,卖了钱......”
林周氏没说话,只是摸他的手。她的手瘦得只剩骨头,像把干柴。林风想起爹临终前的手,也是这样瘦,这样凉。
夜里,林风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窗外的月亮很圆,照得窗纸发白。他摸出怀里的银簪残片,在指尖。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咳嗽声——是林周氏。
他轻手轻脚摸过去,就见林周氏趴在炕沿上,咳得首不起腰。痰盂里全是血,红得刺眼。林风的眼泪掉下来,砸在痰盂里,和血混在一起。
“阿风......”林周氏看见他,笑了,“娘没事......”
“娘,我去请孙先生!”林风转身要跑。
“别。”林周氏拽住他的手,“孙先生的药......太贵了......”她摸出个布包,“这是娘的嫁妆钱,你拿着......”
林风打开布包,里头只有几枚铜钱,还有半块碎银——是他小时候娘给他打的长命锁,后来当了换米。
“娘......”林风的眼泪滴在碎银上,“您留着......”
“拿着。”林周氏硬塞到他手里,“给你爹抓药......”
林风攥着布包,觉得重得像块石头。他望着林周氏苍白的脸,突然想起泉眼的清水。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泉眼,挑两担水回来,给娘熬药。
可第二天清晨,林风刚推开院门,就看见王铁柱站在门口,眼睛红得像兔子:“林风哥,我娘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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