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秦越人一行风尘仆仆。茶棚里，几个行商面无人色，正压低声音谈论着。
“……榆树沟，完了！十户九空！那‘痘疮’，阎王爷的帖子啊！”“官府派兵围得铁桶似的，苍蝇都飞不出来！听说里面……唉，尸骨都堆成山了！”“嘘！莫谈，莫谈！沾上一点晦气，死无葬身之地！”一个老者惊恐地环顾西周。
秦越人端碗的手一顿，热茶洒出几滴。陈清脸色骤变，阿萝更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秦越人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
三人沉默地继续前行，空气仿佛凝固。越靠近传闻中的方向，官道上行人越是稀少，最后只剩他们一行。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腐败混合的怪味，随风飘来。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道森严的关卡。木栅高耸，拒马狰狞。数十名披甲兵士手持长矛，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冰冷，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气氛肃杀，连鸟雀都噤了声。
“站住！前方疫区，擅闯者死！”为首的什长厉声大喝，长矛斜指。
关卡外临时搭着几个破烂草棚，里面蜷缩着几个形容枯槁、神情麻木的人影。一个妇人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栅栏，嘶声哭喊：“放我出去！我男人和孩子还在里面！他们没染病啊！”兵士毫不留情地用矛杆将她狠狠推搡回去，妇人跌倒在地，绝望地啜泣。
秦越人勒住马缰，目光越过兵士，投向远处被暮霭笼罩的山沟。那里死寂一片，连炊烟都没有，只有一片沉沉死气盘踞。
“先生……”陈清声音发颤，带着恳求，“此乃绝地！痘疮横行，触之即死！官府尚且避之不及，我们……绕路吧？”
阿萝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小手死死抓着药箱背带，指节发白，却倔强地望着秦越人的背影。
秦越人没有回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岐黄狂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的目光紧紧锁着那片死寂的山沟，仿佛能穿透暮霭，看到里面的惨状。医者仁心，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煎熬。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如同磐石落地：
“医者父母心，岂能见死不救？纵是龙潭虎穴，阎罗殿前，我也要走一遭！清者，阿萝，此行凶险万分，你们……”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两声斩钉截铁的回应：
“我们跟先生（秦大哥）同去！”陈清与阿萝异口同声，眼神虽仍有惧色，却充满了跟随的决心。
秦越人心中一暖，旋即转向那什长，朗声道：“军爷！在下乃游方医者秦越人。此去不为闯关，实为救人！痘疮虽凶，并非无解。若能入内探查病源，或可寻得防治之法，救一村百姓，亦可保周边安宁！请军爷行个方便，或代为通禀上官！”
什长冷笑：“哼，大夫？进去也是送死！奉令封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秦越人眼神锐利，寸步不让：“军令如山，在下明白。然，若任疫区自灭，疫气蒸腾，随风扩散，封锁线真能万无一失？一旦外泄，后果不堪设想！在下入内，若得良方，不仅能救榆树沟，更能解军爷后顾之忧！此乃双赢之策！” 他言辞恳切，掷地有声，更隐含着对后果的警告。
什长眼中闪过一丝动摇，盯着秦越人无畏的眼神看了片刻，又扫过他身后同样坚定的少年少女。最终，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罢了！你等执意寻死，老子也拦不住！记住，进去就别想出来！滚！” 他示意手下挪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秦越人抱拳：“谢军爷！” 毫不犹豫，牵马当先而入。陈清、阿萝紧随其后。在他们身影消失在山沟阴影中的瞬间，关卡上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兵，看着秦越人消失的方向，低声嘟囔了一句：“又一个送死的……不过，这大夫的眼神，跟以前那些哭爹喊娘的不一样。” 旁边年轻的兵士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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