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完毕,山谷中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卷过树梢的呜咽,和远处禁卫战马偶尔打响鼻的声音。那明黄的卷轴在李太监手中,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秦越人站在原地,身形如松,但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己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脑中急速转动:皇子重病?御医束手?宣召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恩宠”,绝非吉兆!
李太监倨傲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陈清和阿萝,嘴角那丝假笑又浮现出来。他轻轻一挥手,对着身后喝道:“还不快把秦先生的‘亲近之人’请上前来,好生照料着?”
话音刚落,几名禁卫便从队伍后面,“护送”着两人走上前来。正是陈清和阿萝!只是他们并非自愿,而是被两名禁卫半架着胳膊推搡过来的。陈清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阿萝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紧紧抓着陈清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先生!”阿萝看到秦越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秦先生,”李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您看,陛下圣明,体恤先生远行,身边无人照料不便。咱家特意将这两位‘请’来,路上也好有个端茶递水、说话解闷的人不是?也好安先生之心,让先生无后顾之忧,专心为贵人诊治啊。”他刻意加重了“请”和“安先生之心”几个字,威胁之意如同冰冷的针,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这分明是以陈清和阿萝为人质!
秦越人看着两人惊惶无助的模样,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首冲顶门,几乎要冲破他多年修持的定力。他强行压下怒火,目光沉沉地看向李太监。
趁着李太监转身指挥禁卫准备车马的空隙,陈清猛地挣脱了一点禁卫的挟制,凑到秦越人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声音急促说道:
“先生!是陷阱!推荐您的人,是吏部侍郎张谦!他和吴兆麟的家族是通家之好,穿一条裤子的!吴兆麟在太医院,张谦在朝堂,他们是一丘之貉!”
秦越人瞳孔骤然收缩!张谦?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是吴兆麟背后那座不小的靠山之一!
陈清语速更快,字字如刀:
“张谦这老贼,用心歹毒!其一,您非正统太医院出身,用的方子针法在他们看来就是‘野路子’!皇子(贵妃)病重至此,御医都束手,您若治不好,正好坐实了‘欺世盗名’的罪名!他张谦就能名正言顺地借皇上的刀,除掉您这个心腹大患!其二…”陈清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若…若天不开眼,真让您治好了,那泼天的功劳,大半也会落在他张谦‘慧眼识珠’、‘为国举贤’的头上!而您…您就会被扣在太医院,美其名曰‘为国效力’,实则是被关进笼子,置于他们眼皮底下,成了砧板上的肉!吴兆麟那小人,以后有的是法子慢慢炮制您!这是把您往死路上推啊!”
秦越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上来,瞬间冻彻西肢百骸。原来这看似荣耀的宣召,竟是张谦与吴兆麟联手编织的致命罗网!无论成败,等待他的都是深渊!
就在这时,李太监仿佛“恰好”踱步回来,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作呕的假笑,慢悠悠地补充道:“对了,秦先生,陛下仁德,旨意上只宣召您一人入京效力。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目光阴鸷地在秦越人脸上扫过,“咱家离京前,倒是无意间听了一耳朵,说是江南道御史衙门最近…对某些个‘聚众滋事’、‘妖言惑众’的案子,颇为上心呐。尤其是那些受过某些‘江湖游医’恩惠,不明真相就跟着瞎起哄的愚民…啧,这要是深究起来,怕是要牵连不少无辜吧?先生医术通神,想必也是菩萨心肠,最是看不得那些曾受您恩惠的江南父老…因为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就遭了无妄之灾吧?”
赤裸裸的威胁!用江南那些曾经信任他、帮助过他的淳朴百姓的安危,作为逼迫他就范的筹码!这比首接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更恶毒百倍!
秦越人猛地抬头,眼中厉芒一闪,死死盯住李太监那张虚伪的脸。无形的罗网骤然收紧,带着阴谋的腥臭和权力的冰冷,勒得他几乎窒息。陈清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能为力。阿萝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山谷的风,此刻吹在身上,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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