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氏集团67层,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香精的冷香。林晚站在调香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外,看着里面身穿白袍的身影从容操作精密仪器。那些价值百万的分子蒸馏设备,是她过去在地下室用酒精灯和烧瓶做梦都不敢想的武器。
“林实习生?”人事总监将工牌甩在桌上,“你的岗位。”
塑料卡片上“调香助理”西个字像淬毒的针。林晚盯着下方小字:权限等级D——集团最低级,连清洁工都能刷开的区域,她需要三次授权。
“厉总特别交代,”总监推了推金丝眼镜,“您所有的实验数据必须实时上传总部服务器。”他指向墙角闪烁红光的摄像头,“包括废料处理。”
林晚攥紧背包带。背包里藏着母亲遗留的羊皮笔记本,封皮己被得发亮。昨夜厉墨寒将工牌扔在她枕边时,唇角的讥诮比刀锋利:“去闻闻,你梦寐以求的殿堂里...全是腐烂的味道。”
电梯门开,调香部的气压骤降。数十道目光利箭般射来,混着香水瓶碰撞的脆响。有人故意打翻一瓶广藿香原精,浓烈苦涩的药味瞬间吞噬空气。
“哟,这不是墨园金丝雀吗?”红裙女子倚着操作台,指尖夹着林晚的入职表,“学历栏空着?该不会床笫功夫就是你的简历吧?”
哄笑声中,林晚走向最角落的操作台。台面落满灰尘,仪器型号老旧得像上个世纪的遗物。她沉默地擦拭量杯,耳侧飘来压低却清晰的讥讽:
“听说连高中都没读完...”
“厉总玩腻的破鞋甩来祸害我们部门...”
玻璃门突然洞开。首席调香师安娜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踏入,冷眼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林晚身上:“你,去分装室整理原料库。”
分装室是冷藏地狱。林晚在零下五度的低温里搬运沉重的香原料桶,指甲在金属桶沿劈裂出血。她借着冷藏柜的金属反光,看见监控探头如毒蛇盘踞在角落——厉墨寒的眼睛。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仪器运行的嗡鸣。林晚从背包深处掏出羊皮笔记本,翻到浸着泪痕的一页。那是母亲病逝前写的最后配方:【初雪】——用冷杉树脂模拟松针落雪,佛手柑萃取朝露,尾调铺陈开麝香与琥珀编织的阳光穿过冰凌的暖意。
她偷藏了废弃的原料边角料:过期的保加利亚玫瑰,被淘汰的喜马拉雅雪松碎屑,蒸馏失败的意大利佛手柑。当第一滴融合精油滴在试香纸上,清冽纯净的气息漫开时,监控探头的红灯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顶楼监控室,厉墨寒骤然捏紧咖啡杯。屏幕上,林晚趴在操作台睡着了,脸颊压着试香纸,睫羽挂着泪珠。她手边烧杯里的液体折射出月光般的淡蓝色。
“截取配方数据。”他按下通讯键。
“厉总,”技术员为难道,“她...用的是手写草稿,没录入系统。”
厉墨寒眯起眼。画面里,林晚无意识蜷缩的姿势,像极了书房那夜他偷看到的睡颜。那晚他鬼使神差关掉了监控音频,只留下画面。此刻却想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
“明早十点前,”他切断影像,“我要闻到成品。”
新品发布会预选现场。安娜将林晚的“初雪”试香瓶传阅给评审团,标签赫然印着首席调香师的名字。淡蓝色液体在菱形瓶中流转,评审们露出惊艳神色。
“前调如初雪落唇的微凉,中调是雪松林破晓时的清透...”安娜侃侃而谈,“我将其命名为‘凛冬之吻’。”
林晚血液冻结。她冲出人群:“这是我的配方!”
全场哗然。安娜轻蔑地抽走她攥着的原始手稿,当众抖开:“你的?一个靠爬床上位的实习生,也配署名厉氏的作品?”手稿右下角有林晚母亲特有的茉莉花标记,此刻成了笑柄。
安保像嗅到血腥的鬣狗围拢。林晚被反剪双手压向签字台,后颈按在冰凉的桌面上。保密协议刺目的标题下,甲方责任条款被精心涂抹成空白。
“放开我!”她嘶喊,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有人粗暴地掰开她食指,蘸满印泥往协议上按。指甲在挣扎中掀翻,血珠溅在“自愿转让”西个字上。
监控室里,厉墨寒将画面定格在林晚被按倒的瞬间。她仰起的脖颈绷出绝望的弧线,泪水滚过颧骨砸在镜头前。他指尖划过她泪痕的特写,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厉总,”秦风低声汇报,“三房的人买通了评审团,安娜是他们的棋子。”
厉墨寒放大林晚染血的食指。那滴血正落在配方转让的签名处,像一枚朱砂痣。他突然想起昨夜屏幕里,她睡着时无意识护住小腹的手——那里有他醉酒那晚留下的淤青。
“把她的手稿原件,”厉墨寒关掉监控,“锁进我保险柜。”
秦风愕然:“可安娜己经宣称...”
“让她宣称。”厉墨寒起身,玻璃幕墙映出他森冷的笑,“爬得越高...”西装外套甩上肩头,“摔进火坑时才越痛快。”
电梯下降时,厉墨寒瞥见保洁推着垃圾车经过。车厢里露出半截佛手柑残骸——那是林晚熬通宵时啃过的果皮。
“停。”他突然说。
保洁吓得僵住。厉墨寒弯腰,从酸腐的果皮堆里捡起一张皱纸。上面是林晚的字迹:【初雪配方改良:增加乳香0.02克提升阳光穿透感】。纸角画着个笑脸,墨迹被泪水晕成乌云。
他将纸片仔细抚平,塞进西装内袋。心脏位置突然刺痛,像被那滴监控里的泪烫伤。
地下车库,林晚在保姆车里颤抖。司机递来冰袋敷她瘀紫的手腕:“厉总吩咐送您回墨园。”
她看向车窗外。厉墨寒的迈巴赫正驶向相反方向——城东的私人医院,那里住着他昏迷多年的“白月光”苏蔓。副驾上,安娜娇笑着将“初雪”试香瓶贴上自己胸口。
林晚把脸埋进掌心。羊皮笔记本在包里发烫,母亲娟秀的字迹在脑海浮现:【调香师最锋利的武器,是藏在温柔里的毒】。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她突然开口:“去城西墓园。”
母亲墓碑前,林晚倒空了“初雪”样品瓶。淡蓝色液体渗入泥土,像融化的雪。
“妈妈,您说过香气是记忆的钥匙...”她抚摸着墓碑上苏韵的名字,指尖沾满的泥土,“帮我打开厉墨寒最痛的那扇门吧。”
暮色中,一只机械蜻蜓悄无声息降落在墓碑后。复眼里红光闪烁,将画面实时传回墨园书房。
厉墨寒站在监控屏前,看着林晚沾满泥的手指抚过“苏韵”的刻字。他手中握着刚取出的档案袋,封条上印着:【苏蔓与苏韵DNA比对报告:匹配度0%】。
屏幕内外,两个女人以同频率抬起泪眼。
“游戏开始了。”厉墨寒对着空荡的书房轻声道。玻璃窗映出他眼底燎原的火,烧毁了所有冰冷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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