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陈砚清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身上盖着件陌生的西装，袖口别着枚 "先进工作者" 的徽章。冯敬之的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可以啊你小子，第一次就这么猛，把那娘们折腾得走路都打晃。"
他猛地坐起来，头痛得像要炸开。昨晚的画面碎片似的涌进来：刘姐潮红的脸，沙发上的碎花布，地上散落的红皮鞋......
"完了。" 陈砚清抓着头发，指节泛白，"她要是到处说咋办？李主任知道了肯定得处分我！"
"慌什么？" 冯敬之打了个哈欠，"这娘们是情场老手，这种事只会烂在肚子里。你没瞧见她今早给你盖衣服时那眼神？恨不得把你吞下去，又怕惊着你这嫩草。"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刘姐端着豆浆走进来，看见他醒了，笑着把杯子放在桌上："醒了？快喝点豆浆，姐早上特意给你买的。"
她穿着件灰色的工装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昨晚的妩媚荡然无存，活脱脱就是个热心肠的老大姐。陈砚清的脸瞬间红透，豆浆杯在手里抖得厉害。
"咋了？脸这么红？" 刘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很正常，"是不是着凉了？"
她的手碰到他皮肤时，陈砚清像被针扎似的缩回手，豆浆洒在裤腿上。冯敬之在耳边骂："蠢货！这时候该装糊涂！你越紧张，她越觉得你好拿捏！"
"没事刘姐，" 他慌忙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道刺耳的响，"我去洗洗。"
冲进洗手间时，冷水扑在脸上，他才稍微清醒些。镜子里的自己眼窝发青，领口还别着根长发，黑亮亮的，不是刘梅那种柔软的发质。
"完了完了。" 陈砚清扯着头发，"这下怎么见人？"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冯敬之的声音满是鄙夷，"这叫啥事儿？当年老夫跟礼部尚书的小妾在供桌上办事，转天还不是照样一起参加早朝？成年人的游戏，讲究的就是心照不宣。"
他对着镜子深呼吸，试图把昨晚的画面压下去。可一闭上眼，就是刘姐在巷口转身时的眼神，像钩子似的勾着魂魄。
回到办公室，刘姐正在给李主任汇报工作，声音清脆利落，时不时还笑两声，活脱脱就是个干练的妇联干部。看见陈砚清进来，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昨晚在平房里抵死缠绵的是两个陌生人。
"瞧见没？" 冯敬之的声音带着点得意，"这才是高手！拿得起放得下，既尝了鲜，又不耽误过日子。比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强百倍。"
陈砚清坐在办公桌前，翻开王书记的发言稿，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刘姐的香水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跟豆浆的甜香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他故意躲着刘姐，端着餐盘蹲在墙角。可刚扒了两口饭，就看见双红皮鞋停在面前。"躲啥呢？多情神刀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刘姐把一碗红烧肉放在他旁边，"姐给你打了最爱吃的。"
周围立刻投来几道目光，李主任端着餐盘走过，笑着说："还是刘姐疼小陈，知道他是食肉动物。"
"李主任说笑了。" 刘姐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小陈跟我弟弟差不多，我不疼他谁疼他？"
陈砚清的头埋得更低，筷子在碗里戳着米饭，像要戳出个洞来。冯敬之在耳边笑："这娘们，把 ' 姐弟情深 ' 西个字玩得明明白白，高！实在是高！"
等刘姐走了，陈砚清才敢抬头，发现那碗红烧肉下面埋着个茶叶蛋，蛋白上用指甲划了个小小的 "心" 形。他的脸 "腾" 地红了，抓起餐盘就往垃圾桶跑。
"你干啥？" 冯敬之骂道，"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这么一扔，不是打她的脸吗？"
"我不想再这样了。" 他靠在墙上喘气，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太恶心了。"
"恶心？" 冯敬之冷笑，"昨晚是谁抱着人家的腰喊 ' 姐姐 ' 的？这会儿倒装起君子来了。告诉你，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别跟个娘们似的矫情。"
陈砚清没说话，往办公室走时，路过快递点。刘梅正在往货车上搬纸箱，浅蓝色的棉布裙被汗水浸得发暗，露出的胳膊晒得黝黑。看见他，她停下手里的活，露出个浅浅的笑，像株在烈日下努力绽放的向日葵。
陈砚清的心脏猛地一缩，慌忙别过头。冯敬之在耳边叹："看吧，这才是干净水，可惜你己经喝了脏水，再想回头也难了。"
回到办公室，他把刘姐给的茶叶蛋扔进抽屉，听见里面传来 "咔哒" 一声，想必是滚到了刘梅送的鞋垫旁边。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在抽屉里交织，像两个无法共存的世界。
张姐抱着文件夹路过，看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陈，听说你跟刘姐走得挺近？"
"没有张姐，你别听别人瞎说。" 他慌忙摆手。
"张姐是过来人。" 她压低声音，眼角的细纹挤成朵花，"刘姐男人常年不在家，你一个年轻小伙子，可得把握好分寸。她在镇里人脉广，跟她处好关系没错，但要是动了真格的，怕是要栽跟头。"
陈砚清的后背沁出层冷汗，刚想解释，就看见刘姐端着水杯从门口经过，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冯敬之在耳边哼起了小曲："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这戏越来越好看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槐花落得差不多了，枝头开始冒出嫩绿的叶芽。陈砚清突然觉得，这青溪镇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刘梅的清澈，刘姐的浑浊，冯敬之的圆滑，像几条不同的河，最终都要汇入他这条不起眼的溪流里。
抽屉里的茶叶蛋和鞋垫还在静静躺着，仿佛在提醒他：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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