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清刚点头，就听见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股酒气。"这衣柜怎么锁了？"
"里面放着你的皮夹克，怕梅梅乱动。" 刘姐的声音有点抖，"你拿文件赶紧走吧，晚上不是还要陪客户？"
"急啥？" 男人的手在衣柜门上摸了摸，"我得换件衬衫，刚才喝多了洒上酒了。"
锁孔发出 "咔哒" 一声，陈砚清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冯敬之在耳边倒计时："三...... 二......"
就在柜门即将打开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像是碗摔碎了。"哎呀！" 刘姐的声音带着惊慌，"我把汤洒了！"
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骂骂咧咧地走出去："毛手毛脚的！"
"跑！" 冯敬之的声音炸响。
陈砚清猛地推开衣柜门，冲向窗户。玻璃被撞得粉碎，碎渣扎进手心。他顾不上疼，纵身跳下去，落在后巷的垃圾堆上，发出 "噗" 的一声。
"谁？" 男人的吼声从屋里传来。
陈砚清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手心的血蹭在发白的衬衫上。冯敬之在耳边喊："往左拐！那边有堵矮墙！" 他跟着声音狂奔，后背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大概是男人追出来了。
翻过那堵矮墙时，陈砚清的裤腿被铁丝勾住，撕开道口子。他回头望了一眼，巷口的灯光里，刘姐正拽着她男人的胳膊，不知道在说什么。黑色高跟鞋在地上跺得 "笃笃" 响，像在敲最后的丧钟。
跑到镇政府宿舍时，陈砚清的衬衫被汗水浸透，手心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老王正坐在门口剥花生，看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咋了？被狗追了？"
"嗯......" 他含糊地应着，冲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狼狈不堪，衬衫破了个洞，脸上沾着灰，手心的血混着泥，像幅抽象画。冯敬之在左耳里长舒一口气："捡回一条命！下次再敢去，老夫就把你脑子里的色虫抠出来喂狗！"
陈砚清洗手时，冷水冲在手心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刚才在衣柜里的恐惧，跳窗时的慌乱，此刻全化作冷汗淌下来。"她为什么要这样？"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声音沙哑。
"什么为什么？" 冯敬之嗤笑，"她就是想偷腥，没算到男人会突然回来。这种女人，骨子里就带着不安分，跟她那身打扮一样 —— 罩衫想装贤惠，牛仔裤想显年轻，高跟鞋偏要露风情，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
陈砚清想起刘姐烟灰色罩衫上的菊花，发白牛仔裤的破洞，黑色高跟鞋的水钻，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对着马桶干呕起来，胃里空空的，只吐出些酸水。
"记住这次的教训！" 冯敬之的声音带着点后怕，"女人的胸脯再软，也没你前程重要；牛仔裤再紧，也捆不住你的野心。你要是连这点欲望都控制不住，趁早卷铺盖回家种红薯！"
他瘫坐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条救命的绳索。陈砚清突然想起刘梅编的麻绳网兜，粗糙，却结实得能装住两斤红薯粉。
第二天早上，陈砚清去党政办时，看见刘姐站在走廊里跟孙建国说话。她换了条深蓝色首筒裤，黑色高跟鞋擦得锃亮，米白色罩衫的领口系得严严实实。看见他进来，她的眼神慌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
"瞧见没？" 冯敬之冷笑，"这娘们昨晚不知道编了什么瞎话糊弄她男人，现在倒像没事人似的。你要是被抓住了，她能第一个站出来指证你 ' 勾引良家妇女 '。"
陈砚清的手攥得发白，手心的伤口又开始疼。他走到自己的座位，看见桌上放着份妇联的通知，是刘姐送来的。通知下面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昨晚的事，别往心里去。"
陈砚清拿起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纸团撞击铁皮桶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他心上。冯敬之在耳边说："这才对。从今天起，离她三尺远，看见她就绕道走。再敢动心，老夫就亲自把你踹回县城去。"
他翻开笔记本，在昨天的日期下写了三个字："要忍住。" 笔尖划破纸面，留下道深深的痕，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 "忍住" 两个字上，亮得有些刺眼。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陈砚清故意坐得离刘姐很远。她端着餐盘西处张望，看见他时，眼里闪过点什么，随即转身跟张姐坐在了一起。发白的牛仔裤换成了深色西裤，黑色高跟鞋在食堂的水泥地上敲出 "笃笃" 的响，像在提醒着什么。
冯敬之在耳边哼："算她识相。再敢来缠你，老夫就教你怎么让她身败名裂。"
陈砚清没接话，低头扒着饭。嘴里的红烧肉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他想起刘姐家那碗没吃成的红烧肉，胃里又一阵翻腾。或许冯敬之说得对，有些诱惑就像裹着糖衣的毒药，看着甜美，咬下去却会要命。
下午的电商培训，刘梅来得很早。她穿了件新洗的棉布裙，浅蓝色的，领口别着朵白色的小雏菊。看见陈砚清，她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我爸说这是新磨的粉，比上次的细。"
陈砚清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她的手，温热的，带着点面粉的粗糙。"谢谢。" 他的声音有点干。
"陈干事怎么了？" 刘梅歪着头看他，"脸色这么差？"
"没事。" 他笑了笑，把袋子放进帆布包，"可能昨晚没睡好。"
冯敬之在左耳里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刘梅的棉布裙上，像撒了层金粉。陈砚清突然觉得，比起刘姐那身紧绷的牛仔裤和高跟鞋，还是这宽松的棉布裙看着顺眼，像条安静流淌的河，不会突然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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