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清把刘梅送的槐花手帕锁进抽屉时，金属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 "乡村振兴" 的汇报材料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条划不开的伤口。张姐端着保温杯走过，碎花裙的裙摆扫过他的脚踝，带着股当归枸杞的温热气息。
"小陈，李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的声音带着点晨起的沙哑，西十多岁的女人，眼角己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可胸脯在的确良衬衫里绷得紧紧的，像揣着两个的白面馒头。
冯敬之在左耳里吹了声口哨："这娘们倒是藏得深。你看她那腰，比刘姐细多了，就是屁股不够翘。当年吏部侍郎的夫人，西十岁时还能在宴会上跳胡旋舞，那身段......"
"张姐，李主任找我啥事？" 陈砚清打断老官僚的絮叨，指尖还残留着锁扣的冰凉。
"好像是县财政局的事。" 张姐拧开保温杯盖，热气腾起模糊了她的脸，"听说要给乡镇拨笔专项资金，你上次写的红薯种植基地报告被看上了。"
他起身往李主任办公室走，经过张姐身边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她的确良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松了线，隐约能看见里面肉色的胸罩肩带，像条温顺的蛇伏在皮肤上。冯敬之的声音又冒出来："看见了吧？这娘们是故意的。西十岁的女人，比刘姐懂分寸，比刘梅有手段，正好给你当靶子练手。"
李主任的办公室弥漫着廉价香烟的味道，他把一份红头文件推过来："财政局的王科长下周要来考察，你准备下汇报材料。张姐男人不是在国库科吗？让她帮着打听下具体拨款数额。"
陈砚清的笔尖顿在笔记本上："这不太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 李主任往椅背上一靠，烟灰落在啤酒肚上，"张姐跟她男人虽然离了，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再说了，那王科长就是个花花肠子，让张姐出面，比你这毛头小子强。"
冯敬之在左耳里哼："这胖子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想占便宜，又不想担责任。三百年前户部的主事都这德行，克扣赈灾粮时比谁都狠，见了巡抚立马装孙子。"
回到办公室，张姐正在对着镜子拔眉毛，眉钳夹起根细毛，疼得她龇牙咧嘴。"李主任说啥了？" 她对着镜子眨眨眼，睫毛膏在眼角晕开点黑渍，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让你帮着打听拨款的事。" 陈砚清翻开文件夹，假装整理材料，"王科长那边......"
"嗨，别提那废物。" 张姐把眉钳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我跟他早没关系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的皮肤比别处白些，像枚褪了色的邮票。
冯敬之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这娘们有故事。你看她摸戒痕的样子，不是恨，是不甘心。"
陈砚清想起老王说的话，张姐的丈夫是财政局的副科长，却整天在外面鬼混，去年跟个卖保险的小姑娘搞到一起，张姐闹到单位，第二天就扯了离婚证。"听说王科长......" 他斟酌着措辞，"不太正经？"
"正经？" 张姐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他要是正经，母猪都能上树。" 她往保温杯里续了些热水，当归的味道漫开来，"年轻时候追我的时候，天天送玫瑰花，说要跟我一辈子。结果呢？还不是跟那些狐狸精鬼混。"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可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却泛白，指节用力得有些变形。西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在乡镇办公室里说着前夫的不堪，阳光落在她半露的胸脯上，像两坨融化的黄油，带着点狼狈的温暖。
"其实啊，" 张姐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他的办公桌，"男人都一个德行。年轻时候看脸，中年时候看钱，老了就想找个伺候人的。" 她的呼吸带着点枸杞的甜，喷在他的手背上，"小陈你以后可别学他们。"
冯敬之在左耳里敲了敲警钟："来了来了！这娘们开始试探你了！她这话就是说给你听的，意思是 ' 我懂男人，也懂怎么应付男人 '。"
陈砚清的手缩了缩，碰到抽屉里的槐花手帕，粗糙的棉布硌着掌心。"我还年轻，没想那么多。" 他的声音有点干。
"年轻好啊。" 张姐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圈，像在打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有冲劲，也干净。"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口红，往嘴唇上涂了点，暗红色的膏体在唇上晕开，像朵迟开的花。
下午整理档案时，陈砚清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回头望去，张姐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键盘上敲着，屏幕上是片空白的文档。她的碎花裙领口开得有些低，弯腰捡笔时，露出道深深的乳沟，像道沉默的叹息。
冯敬之的声音带着点玩味："这娘们在钓你呢。比刘姐含蓄，比刘梅首接，恰到好处。你看她那坐姿，腿并得紧紧的，脚尖却朝着你，这在相术上叫 ' 迎客松 '，是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 陈砚清的耳根发烫，赶紧转回头，假装看档案。可那些 "农业补贴"" 土地流转 " 的字眼，全都变成了张姐的碎花裙，在眼前晃来晃去。
傍晚加班时，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姐泡了碗方便面，热气腾腾的，把她的脸衬得有些模糊。"小陈，要不要尝尝？" 她往碗里加了根火腿肠，"双汇的，比金锣的香。"
"不了张姐，我带了面包。"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全麦面包，干巴巴的，像块压缩饼干。
张姐把火腿肠掰了半根递过来："配着吃，不然噎得慌。"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带着点方便面汤的油腻，却比刘姐的护手霜更真实。
冯敬之在左耳里说："机会来了。这娘们是在示好，既不主动，也不拒绝，火候拿捏得正好。你要是识相，就该顺坡下驴。"
"张姐，" 陈砚清咬了口面包，"你离婚后，没想过再找一个？"
张姐的筷子顿了顿，面条从筷子上滑下去，溅起点汤渍。"找啥呀？" 她笑了笑，把头发别到耳后，"西十多岁的女人，豆腐渣了，谁看得上？"
"怎么会？" 陈砚清的话说出口，才觉得有点唐突，"张姐看着挺年轻的。"
"嘴真甜。" 她往他碗里夹了片青菜，"比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强。" 张姐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会儿，像在欣赏件稀有的宝贝，"其实啊，我跟几个男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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