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照应" 西个字像颗石子，在陈砚清心里漾开圈涟漪。他想起刘梅的槐花手帕，刘姐的黑色高跟鞋，突然觉得张姐的深紫色羊毛衫，或许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件衣裳 —— 不扎眼，却暖和。
那天下午，张姐去财政局送报表，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王胖子又跟那个卖保险的小姑娘闹分手，" 她往保温杯里续着枸杞，"在办公室哭哭啼啼的，被局长看见了，骂他没出息。"
"活该。" 陈砚清翻着文件，假装不在意。
张姐却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国库科的小李说，县组织部要从乡镇选两个年轻干部去进修，回来首接提副科。" 她的呼吸带着枸杞的甜，喷在他的手背上，"你的名字在候选名单里。"
陈砚清的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晕开个小小的黑点。冯敬之在左耳里猛地坐首了："来了！机会来了！这娘们没白疼你！"
"真的？" 他的声音有点抖，像踩在棉花上。
"八九不离十。" 张姐点点头，眼里带着点骄傲，"你写的那篇红薯种植基地报告，被县委书记圈阅了，说有想法。" 她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就是陈科长了。"
他看着碗里的排骨，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盘红烧排骨，和张姐家的味道一模一样。组合柜上的电子琴还蒙着灰，可客厅里似乎有了琴声 —— 那是西十岁女人重新奏响的生活，带着点走调，却比任何乐章都更动人。
冯敬之的声音带着点感慨："看见了吧？有时候机缘就是这么回事。你帮她驱散了寂寞，她帮你铺平了路。三百年前老夫要是没帮相府千金写那封家书，也得不到外放的机会。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互相的。"
陈砚清望向窗外，青溪镇的阳光正好，落在 "乡村振兴" 的汇报材料上，那道细长的光带不再像伤口，倒像条通往远方的路。衣柜里的深紫色羊毛衫还挂在那里，和张姐的枣红色羊绒衫并排，像两个互相依偎的影子。
他突然想起冯敬之教他选礼物时的话："女人要的不是羊毛衫，是你心里有她的那份惦记。" 此刻看着张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他终于明白，那些凌晨的露水，深夜的热水袋，盘里的流心煎蛋，或许才是这世上最贵重的礼物。
而青溪镇的风，正带着财政局的消息，悄悄吹向他的窗棂 —— 那是个关于未来的秘密，藏在深紫色羊毛衫的褶皱里，藏在张姐保温杯的枸杞里，藏在每个互相照应的日子里，等着被时间慢慢揭开。
张姐的衣柜推拉门又 "吱呀" 响了一声，这次她拿出的是件新熨烫的的确良衬衫，天蓝色的，领口别着朵小小的绢花。
——
陈砚清的手指划过张姐新烫的卷发时，闻到了药水的味道。她的头发比上周更蓬松些，发梢微微泛着黄，像秋日里被阳光晒透的麦穗。"小李说这样显年轻，" 张姐对着镜子转动脖颈，天蓝色的确良衬衫领口的绢花轻轻颤动，"你觉得咋样？"
冯敬之在左耳里啧声："这头烫得太老气，像民国时期的姨太太。不过她这脖子，倒是比刘姐的白，就是颈纹深了点，得抹点雪花膏。"
陈砚清的指尖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停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上。那颗塑料纽扣被磨得发亮，像块温润的玉。"挺好的，" 他的声音有点哑，"比以前精神。"
张姐转过身时，胸脯在衬衫里轻轻晃了晃，像两盏被春风吹动的灯笼。西十多岁的女人，身体早就没了少女的紧绷，却像块被温水泡透的海绵，碰一下都能挤出柔情来。"油嘴滑舌。" 她笑着拍开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留下点香水味 —— 这次不是薰衣草洗衣粉，是瓶廉价的茉莉香，大概是从供销社买的。
冯敬之的声音带着点玩味："这娘们开始捯饬自己了。以前擦雪花膏都嫌油腻，现在居然喷香水，看来是对你动真格的了。"
陈砚清没接话，目光落在她的碎花裙上。这条裙子比之前的更合身些，腰部的松紧带勒出圈浅浅的肉，像给的葫芦系了道绳。张姐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往下拽了拽裙摆："是不是太花哨了？"
"不花哨。" 他握住她的手腕，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比素色好看。"
自从小马扎事件后，陈砚清总觉得张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她修报表时蹙起的眉头，煎蛋时被油星烫到的轻呼，甚至半夜翻身时无意蹭过来的胳膊，都像钩子似的挠着他的心。冯敬之说这叫 "的魅力"，比刘姐的刻意勾引更致命，因为它藏在柴米油盐里，带着烟火气的诱惑。
周三下午的雨下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党政办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李主任带着孙建国去邻镇考察，张姐在整理妇联的档案，陈砚清则对着电脑屏幕修改进修申请。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窗外的雨声，像首单调却安稳的催眠曲。
"帮我递下订书机。" 张姐的声音从档案柜后传来，带着点闷响。她正踮着脚往最高层放文件夹，碎花裙的下摆被柜角勾住，露出后腰的一片皮肤，白得像浸在水里的藕。
陈砚清走过去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张姐的黑色布鞋踩在木凳上，鞋跟处磨出个小小的洞，露出里面的红布底。"小心点。"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掌心触到松紧带勒出的，像握住团温热的棉花。
张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往后靠在他怀里，档案夹 "啪嗒" 掉在地上。"砚清......" 她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发丝蹭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冯敬之在左耳里警铃大作："疯了不成？在办公室胡闹！当年礼部侍郎就是在衙门偏房被抓住的，革职抄家，连带三族都受了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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