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清在食堂打饭时，张姐悄悄给他说，"下午李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她的声音混在碗筷碰撞声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好像是有好事。"
冯敬之在左耳里嗤笑："准是那进修名额的事。这胖主任，非要等火候到了才肯揭锅，跟他炖肉一个德行。"
他扒着饭，眼角余光瞥见张姐碎花裙下的脚踝，昨天被文件柜磕出的淤青还没消。办公室那次惊险后，两人见面时总带着点微妙的默契。
李主任的办公室弥漫着新泡的龙井香。"坐。"胖主任往他面前推了杯茶，茶叶在热水里舒展，"区电视台的周台长托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陈砚清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对象？"
"区里有名的主持人，叫杨子君。"李主任笑得眼睛眯成条缝，"人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她爸是区人大副主任。"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这姑娘跟组织部王部长家是世交，你要是跟她成了，以后......"
冯敬之在左耳里猛地坐首了："来了！这是政治联姻的信号！提拔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不会有这种人物找上门。"
陈砚清的脑子嗡嗡作响。杨子君这个名字他听过，区电视台《乡村天地》的主持人，每次下乡采访都穿着熨帖的套装，高跟鞋踩在田埂上也能走得稳稳当当。镇上的干部们私下说，她是区里的交际花，手腕比她的播音腔更厉害。前阵子就有传闻，说她跟刚调任的开发区秦主任走得极近，秦主任为了给她弄个限量款的包，特意托人从省城带回来；更早之前，还跟分管文教的赵副区长不清不楚，赵副区长在她主持的节目里插了不少广告，后来被人举报，也是靠着杨家的关系才压下去。
"这姑娘......"他斟酌着措辞，"怕是看不上我这乡镇干部。"
"你现在不一样了。"李主任往椅背上一靠，啤酒肚顶得衬衫扣子都快崩开，"县农业局的报告里特意提了你的名字，副科的位子就快空出来了。杨子君要是跟你处对象，那是强强联合。"
冯敬之在耳边冷笑："强强联合？说得比唱的好听。这杨子君就是朵带刺的玫瑰，看着光鲜，根上全是算计。三百年前礼部尚书家的小姐，跟她一个路数，嫁给谁，谁就能在官场平步青云，可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
从李主任办公室出来，陈砚清撞见孙建国拿着份文件往出走。"哟，陈大才子，"他挤眉弄眼地笑，"听说要跟杨大主持人处对象？以后可得多关照兄弟。"
他没接话，快步走回办公室。张姐正在整理报表，看见他进来，手里的笔顿了顿："李主任跟你说啥了？"
"没什么，"陈砚清翻开文件夹，声音有点干，"就是工作上的事。"
冯敬之在左耳里哼："怂了吧？不敢跟张姐说实话？怕她闹？还是心里真动了念想？"
张姐没再追问，只是往他桌上放了块绿豆糕。"下午采访组要来拍红薯基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官途漫漫：我的左耳有个老官僚》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的指甲在糕饼纸上划出浅浅的印，"听说杨主持人也来。"
陈砚清捏着绿豆糕的手紧了紧。
下午的阳光格外刺眼，区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红薯基地门口时，扬起一阵尘土。杨子君从车上下来，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皮肤雪白，高跟鞋陷进泥地里也没皱一下眉。"陈主任吧？"她伸出手，指甲涂着酒红色的甲油，"久仰大名，你的红薯种植报告写得很精彩。"
冯敬之在耳边点评："这手伸得有讲究，指尖微翘，不主动不被动，是想让你先低头。眼神带着笑，眼底却没温度，典型的交际花做派。"
他握了握她的手，指尖的冰凉像块玉佩。"杨老师客气了。"
采访过程中，杨子君总能恰到好处地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听说陈主任是名牌大学毕业？"她对着镜头笑，酒窝在颧骨处若隐若现，"放弃大城市的工作来乡镇，真是让人佩服。"
陈砚清应付着回答，眼角瞥见张姐站在人群后，手里的保温杯攥得发白。冯敬之的声音适时响起："瞧见没？张姐这是吃醋了。但她懂事，没上来捣乱，比那杨子君强多了。"
采访结束后，杨子君主动说："陈主任，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顺便聊聊基地宣传的事。"她的睫毛在夕阳下投出浅影，像在脸上画了道精致的线。
"我......"陈砚清的目光扫过张姐，对方己经转身往镇政府走，碎花裙的裙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
"赏个脸吧。"杨子君走近一步，香水味钻进鼻腔，是种比刘姐更贵的木质香，"周台长特意交代了，要跟你好好聊聊。"
冯敬之在左耳里骂："这娘们拿台长压你！不去就是不给面子，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他顿了顿，突然冷笑，"去！为啥不去？正好瞧瞧这交际花的手段，学着点。"
晚饭定在区里的锦绣酒楼。杨子君换了条酒红色吊带裙，颈间的钻石项链在水晶灯下闪得晃眼。"我不太会喝酒。"陈砚清看着她往高脚杯里倒红酒，酒液在杯壁上划出红痕。
"少喝点没事。"她举起酒杯，指尖的蔻丹红得像血，"庆祝我们认识。"
冯敬之在耳边指导："碰杯时杯沿比她低半寸，显得尊重但不卑微。喝的时候抿一小口，别像吞药似的。"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涩。杨子君的话题从红薯基地转到区里人事，哪个局长要退休，哪个科长有后台，说得头头是道。"陈主任这么年轻有为，"她用银叉拨着盘子里的牛排，"副科只是起步，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借杨小姐吉言。"陈砚清放下刀叉，"我还是想先把乡镇的工作做好。"
"光会做事可不行。"杨子君笑了，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得有人脉。你知道这次副科名额有几个吗？三个。但盯着的人，至少三十个。"她凑近了些，钻石项链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我爸认识组织部王部长，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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