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看着陈砚清那双干净的手,突然想起父亲昨晚说的话——"陈砚清没背景没靠山"。可此刻,这个没背景的男人站在张婧祎身前,竟让他莫名觉得矮了半截。他抓起礼物转身就走,发出咔咔的响声,像在发泄心头的憋屈。
张婧祎望着他的背影,对砚清轻声说:"谢谢。"她的指尖在文件上轻轻点了点,那里印着"柳溪镇党员发展计划"几个字,墨迹因为她的用力微微发深。
陈砚清没抬头:"应该的。"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春日的阳光,暖得让人心里发慌。
冯敬之在耳边促狭地笑:"这姑娘看你的眼神,比看文件认真多了。刚才周明轩摔礼物时,她的手往你这边靠了半寸,潜意识里把你当靠山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张婧祎端着餐盘坐在陈砚清对面。她把碗里的排骨夹给他,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李书记让下午去东河村看灾后重建,"她往嘴里送了口米饭,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说你对大棚种植有经验,让你多提点建议。"
陈砚清咬着排骨时,听见隔壁桌有人在议论周明轩。"听说他爸是区委综治办主任,正给柳溪镇找不痛快呢。"一个声音压得很低,"信访局的人昨天来查台账,说是有人举报柳溪镇的低保发放不规范。"
张婧祎的筷子顿了顿,米粒粘在嘴角,像颗碎钻。"别担心,"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山泉水,"我认识信访局的局长,回头我打个电话问问。"
陈砚清的心里一暖,又有些不安。他知道,张婧祎这句轻描淡写的"打个电话",背后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资源。冯敬之在耳边提醒:"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帮你挡了这一次,往后就有无数次。欠了大家闺秀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下午下乡的路上,张婧祎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的田野发呆。周明轩那张涨红的脸总在她脑海里晃,像块擦不掉的污渍。她想起昨晚父亲打电话时说的话:"基层老油条太多,心胸狭隘,你离他们远点,免得被算计。"
当时她还笑着说:"爸,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可此刻握着安全带的手,却因为想起陈砚清弯腰捡烟卷的背影,微微发颤。
她喜欢他什么呢?或许是他整理报表时认真的侧脸,或许是他跟老农说话时温和的语气,又或许是他面对周明轩挑衅时,那份不动声色的从容。这些特质,像春日里的细雨,润物无声,却让她心里那片荒芜的角落,长出了嫩绿的芽。
冯敬之在陈砚清的左耳里叹:"这姑娘的心思,比报表还复杂。既想靠近,又怕越界;既想帮他,又怕给他添麻烦。大家闺秀的矜持,遇上了动真心的慌乱,倒比平时的滴水不漏更动人。"
东河村的灾后重建现场,李书记正对着重建方案发脾气。"这大棚间距太近,明年准得减产!"他把方案往泥地上一摔,看见陈砚清时,脸色缓和了些,"砚清来了?你给看看。"
陈砚清蹲在地上看方案时,张婧祎悄悄站在他身后,帮他挡住了午后的阳光。她的影子落在方案上,像片温柔的云。周明轩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拳头攥得咯咯响——他昨晚跟父亲说张婧祎对自己有点意思,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明轩,"周志国的电话突然打进来,声音压得很低,"信访局的老伙计说,张婧祎给他打电话了,这事怕是压不住。"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阴狠,"你去村里找几个老上访户,就说柳溪镇的低保被陈砚清亲戚领了,让他们去区里闹,闹得越大越好!"
周明轩的心跳得像擂鼓:"爸,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周志国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想一辈子待在柳溪镇?还是想进区委办当副主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周明轩望着陈砚清和张婧祎并肩站着的背影,心里的嫉妒像野草疯长。他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里面装着五百块钱,是父亲让他给老上访户的"辛苦费"。
冯敬之在左耳里骂:"这对狗父子!为了往上爬,连这种缺德事都干得出来!三百年前的奸臣陷害忠良,也没这么下作!"
多情神刀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陈砚清起身时,正好撞见周明轩往一个瘸腿老汉手里塞信封。他的眉头皱了皱,冯敬之在耳边喊:"不好!那是东河村的老上访户,姓张,前年因为低保没评上,去区里闹过三次!"
"明轩在忙什么?"陈砚清走过去,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
周明轩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信封的一角却露了出来。"没、没什么,"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跟张大爷聊聊家常。"
张大爷捏着信封的手紧了紧,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慌乱。张婧祎走过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明轩手里的信封,和她看到的那些举报信的信封一模一样。
"张大爷,"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股让人心头发怵的威严,"周明轩给您钱干什么?是不是让您去区里反映问题?"
张大爷的脸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周明轩还想狡辩,张婧祎却拿出手机:"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找民政局,让他们来解释解释了。"
周明轩的脸唰地没了血色。他不怕陈砚清,却怕张婧祎这副云淡风轻却手握王牌的样子。"我、我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我爸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
冯敬之在左耳里冷笑:"废物!事到临头就把老子卖了。这种货色,也配跟陈砚清抢女人?"
陈砚清看着周明轩涕泪横流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悲。他想起周志国那副老谋深算的嘴脸,想起那些被当成棋子的老上访户,想起张婧祎此刻挺首的脊梁——原来这世上最难看的,不是贫穷,是算计;最恶心的,不是贪婪,是把别人的苦难当成往上爬的梯子。
夕阳把田野染成了金红色,张婧祎站在霞光里,月白色的连衣裙泛着柔和的光。她望着陈砚清,嘴角扬起个浅浅的笑,像在说:你看,我说过我心里有数。
冯敬之在左耳里叹了口气:"这一局,周志国父子输得彻底。他们以为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却不知道,真正的大家闺秀,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是能在泥地里站首了,还不丢风骨的树。"
周明轩被张婧祎的气场吓得落荒而逃时,陈砚清突然明白,为什么周志国父子会让人恨得牙痒痒——他们的算计里,没有一点对人的尊重,只有赤裸裸的利用。而张婧祎的从容里,藏着的不是优越感,是良好教养赋予的底气:她懂得尊重每一个人,哪怕是对手。
夜色渐浓时,陈砚清送张婧祎回家。车停在镇政府家属院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时,木质香水味漫过来,像浸了月光的溪水。"今天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要不是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陈砚清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月白色的连衣裙上,"你的裙子很漂亮。"
张婧祎的脸颊泛起红晕,像被晚霞染过。"明天见。"她推开车门时,裙摆轻轻扫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阵温热的痒。
看着她走进家属院的背影,陈砚清摸了摸被裙摆扫过的地方,突然觉得柳溪镇的夜色,好像没那么冷了。冯敬之在左耳里哼:"傻小子,动心了吧?三百年前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三百年后也一样。"
而此刻的区委家属院,周志国正对着儿子发脾气。"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他把茶杯往地上一摔,瓷片溅到周明轩的裤腿上,"陈砚清那个小子,我饶不了他!"
周明轩缩在沙发角落,看着父亲狰狞的脸,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他想起张婧祎那双清澈的眼睛,想起陈砚清从容的眼神,第一次觉得,父亲的算计像团肮脏的泥,而自己,正陷在这泥里,越挣扎越深。
冯敬之在左耳里打了个哈欠:"好戏还在后头。这对父子的恨,只会让他们更疯狂。陈砚清啊陈砚清,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陈砚清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的柳溪镇渐渐模糊。他知道,周志国父子的算计不会就此罢休,就像田埂上的杂草,拔了一茬还会再长。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因为那个月白色的背影,生出了点从未有过的坚定——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只要守住心里的那份干净,就不怕那些肮脏的算计。
车窗外的月光落在田埂上,亮得像条银色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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