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国的脸色铁青，手里的筷子捏得咯咯响。他没想到一个破司机敢当众顶撞自己，正要发作，老王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周书记，您宿舍窗台上的花盆，昨天掉下来了，砸坏了楼下的自行车，我帮您赔了五十块，回头您给我报销？”
周志国的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他宿舍窗台上的花盆，是刘艳前天晚上去他那儿时碰倒的，这事除了他和刘艳，没第三个人知道——老王怎么会知道？
老王捡起筷子，用袖子擦了擦，重新递给他，指尖故意碰到他的手，带着股机油味：“周书记，基层工作辛苦，可得当心点，别总丢三落西的，容易出事。”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周志国的软肋上。他看着老王那双藏着笑的眼睛，突然觉得后脖颈发凉——这司机，怕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
“文件呢？”周志国的声音有点抖，刚才的嚣张气焰矮了半截。
“哦，忘了拿。”老王拍了拍脑袋，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冲周明轩笑，“周干事，下次开车小心点，镇上的路窄，撞了人可不好办。”
周明轩气得要追出去，被周志国一把拉住。“坐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股不易察觉的慌，“吃你的饭！”
酒局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周志国没再逼陈砚清喝酒，只是一个劲地用筷子戳盘子里的肉，嘴角绷得像根拉满的弦。周明轩几次想发作，都被他瞪了回去，胳膊上的绷带在灯光下晃来晃去，像条没用的尾巴。
张婧祎悄悄给陈砚清递了张纸巾，示意他擦裤腿上的酒渍。指尖相触时，她低声说：“没事了。”
陈砚清看着她眼里的笃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暖。窗外的红灯笼还在晃，饭馆里的白酒味混着菜香，本该是场鸿门宴，却因为老王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变得像场滑稽的闹剧。
冯敬之在耳边叹：“这老王，是把双刃剑。帮了你，也给自己招了祸。周志国那老狐狸，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散席时，周志国走得匆匆，连句客套话都没说。周明轩跟在他身后，路过老王的桑塔纳时，狠狠踹了脚轮胎，却被老王抓了个正着。
“周主任，故意毁坏公务用车，可是要受处分的。”老王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脚和瘪下去的轮胎拍了张照，“我这就发给纪委的同志，让他们评评理。”
周明轩的脸瞬间白了，抢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像被钉住的蚂蚱。“你……你想怎么样？”
老王收起手机，凑近他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离刘艳远点，也离陈主任远点，不然……”他拍了拍周明轩的肩膀，手劲大得能捏碎骨头，“下次拍的，可能就是你和刘艳在宿舍的照片了。”
周明轩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看着老王转身开车门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司机像头藏在暗处的狼，平时看着老实，露出獠牙时，能把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冯敬之在左耳里哼：“这才叫报复。不动声色，却刀刀致命。三百年前的锦衣卫收拾贪官，就爱用这招——先抓住你的把柄，再慢慢折磨你，比首接打一顿狠多了。”
陈砚清和张婧祎走在回镇政府的路上，秋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张婧祎的风衣被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白鹭。“老王好像对你……”
“他不是帮我。”陈砚清打断她，想起老王看刘艳时那复杂的眼神，“他是在报复周明轩。”
官途漫漫：我的左耳有个老官僚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官途漫漫：我的左耳有个老官僚最新章节随便看！“不管怎么说，”张婧祎停下脚步，月光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纱，“他帮了你。”她顿了顿，突然笑了，“不过他那威胁人的样子，还挺吓人的。”
陈砚清看着她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突然觉得心里的紧绷感松了些。“周志国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张婧祎的笑容淡了些，“但至少今晚，我们安全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明天我带点醒酒茶，放你办公室，以防万一。”
冯敬之在耳边啧啧称奇：“这姑娘，心细得像绣娘。三百年前的公主关心驸马，也不过是在他的箭囊里多塞了块擦箭布。”
两人走到办公楼门口时，老王的桑塔纳正好开进来。车灯晃过他们的脸，老王降下车窗，冲陈砚清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婧祎，踩油门的瞬间，扔下句：“晚上锁好门，别让野猫闯进办公室。”
陈砚清望着桑塔纳消失在夜色里，突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周志国父子的报复，怕是不会等到明天了。
冯敬之在耳边打了个哈欠：“今晚睡不安稳了。老狐狸吃了亏，肯定会在夜里找补回来。三百年前的刺客都爱选三更天动手，这时候人最困，也最没防备。”
陈砚清推开办公室门时，张婧祎突然拉住他的胳膊。“我办公室的灯亮着，”她指了指斜对面的党政办，“有事喊我。”
灯光透过窗户照过来，在地上投下块温暖的光斑。陈砚清看着她走进党政办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秋夜，好像没那么冷了。
而周志国的宿舍里，正上演着场暴风雨。“爸！你怎么能让那老东西欺负我！”周明轩把绷带扯下来，露出胳膊上的擦伤，“他还威胁我，说有我和刘艳的照片！”
周志国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陈砚清办公室的灯，眼睛里的阴狠像淬了毒的刀。“照片？他要是真有，早就拿出来了。”他转身时，嘴角勾起个狰狞的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
他往周明轩手里塞了把钥匙：“档案室的备用钥匙，你去把陈砚清的贫困户报表偷出来，我让信访局的人……”
窗外的风突然刮得紧，吹得窗户“哐当”响。两人没注意到，窗台下的阴影里，老王正蹲在那里，手里的录音笔亮着红灯，把他们的阴谋，一字不落地录了进去。
冯敬之在陈砚清左耳里叹：“好戏还在后头。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老王这颗子，怕是要把周家父子的棋盘都掀了。”
陈砚清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贫困户报表，突然想起老王刚才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同情，只有同仇敌忾的狠——或许在基层这摊浑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恩怨，却在某些时刻，因为共同的敌人，暂时站到了同一条战线。
他拿出手机，给张婧祎发了条消息：“锁好门。”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嗯。”
办公室的灯亮了整夜，像座小小的灯塔，在柳溪镇的夜色里，亮得格外坚定。陈砚清知道，明天等待他的，或许是更凶险的陷阱，但只要身边有这些藏着锋芒的善良，有这些不期而遇的援手，就没什么好怕的。
冯敬之打了个哈欠，在他耳边嘟囔：“三百年前的官场，也是这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总有贵人相助。你小子，运气不算差。”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报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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