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坐在下面，手指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头埋得很低，露出的耳尖有点红。张婧祎坐在他旁边，翻着文件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越过周明轩的头顶，落在门口的陈砚清身上，像在说"你看"。
陈砚清靠在门框上，没进去。他知道周明轩要的就是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越是给他面子，他越容易得意忘形。冯敬之在耳边叹："这招叫'欲擒故纵'。三百年前的军事家对付骄兵，就爱用这招——让你先得意，等你露出破绽再下手。"
会议结束后，周明轩叫住陈砚清："陈镇长，晚上有空吗？我爸让我请你吃饭，算是......庆祝我主持工作。"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情愿，显然是被周志国逼的。
"不了，"陈砚清看着党政办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五点半，"晚上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时，张婧祎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像是在等他。"李书记让我把东河村的项目材料给你，"她把文件夹递过来，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手，"说你今晚要加班看。"
文件夹里除了项目材料，还夹着张纸条，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七点，镇东头的银杏林见。"
冯敬之在左耳里笑出了声："这姑娘够主动的。三百年前的大家闺秀递信物，都没这么首接。"
陈砚清的心跳漏了一拍，把纸条叠好塞进兜里，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温度，像揣了块暖玉。"谢谢。"他的声音有点哑。
"不客气。"张婧祎的脸颊泛起红晕，像被夕阳染过，转身往党政办走时，大衣的下摆轻轻扫过他的裤腿，留下一阵淡淡的木质香。
晚上七点，镇东头的银杏林里，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沙沙响。陈砚清踩着落叶往里走，看见张婧祎站在那棵最粗的银杏树下，驼色大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幅水墨画。
"你来了。"她转过身，手里拿着片银杏叶，叶脉在月光下清晰得像张网。
"嗯。"陈砚清走到她身边，闻到她身上的木质香，混着银杏叶的清苦，格外好闻。
两人沉默地站了会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张婧祎突然说："周明轩下午让人把档案室的钥匙收走了，说是'统一管理'。"
"我知道。"陈砚清踢了踢脚下的落叶，"他还让小林把去年的会议纪要重新抄一遍，说字写得不好看。"
张婧祎笑了，眼角的细纹在月光下像被镀了层银："他好像觉得，拿到钥匙、抄抄文件，就是掌握权力了。"
"有些人总把形式当实质。"陈砚清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说，"我以前在青溪镇，也遇见过这样的人，总觉得摆足了架子，就是有能耐了。"
"那你呢？"张婧祎转过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的能耐？"
陈砚清看着她眼里的自己，心跳突然快了些。"能把事办成，"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她听见，"能让老百姓说句好，比什么架子都管用。"
张婧祎的脸颊泛起红晕，把手里的银杏叶递给他："这个给你。"叶子的边缘有点黄，却完整得像个小扇子。
陈砚清接过叶子时，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往回收了收，又同时笑了。
"婧祎，"陈砚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不是时候，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张婧祎打断他，眼里的笑意像要溢出来，"我愿意。"
此刻的银杏林里，只有月光、落叶，和两颗靠得越来越近的心。
晨雾裹着水汽，把镇政府办公楼的台阶浸得发潮。陈砚清站在党政办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周明轩打电话的声音，夹着些不耐烦的呵斥：“让你买的 A4 纸怎么还没到？政研室要写材料不知道吗？”
推开门，周明轩正对着电话皱眉，桌上摊着本《领导讲话稿写作大全》，封面被咖啡渍洇出个浅黄的圈。他挂了电话，看见陈砚清，嘴角撇了撇 ，故意把 “政研室主任” 的工作牌别在最显眼的位置。
“陈镇长有事？” 周明轩往转椅上一靠，椅子发出 “咯吱” 的呻吟，露出鞋底沾着的泥 —— 昨晚显然没少折腾。
“区里下周来检查乡村振兴，需要份汇报讲话稿，按分工该政研室出。” 陈砚清把需求清单放在桌上，指尖在 “周三前初稿” 几个字上顿了顿，“麻烦安排人跟进。”
周明轩扫了眼清单，抓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茶，茶叶梗粘在嘴角。“政研室就我一个主任，小林他们是党政办的人，没空。”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再说我忙着编《柳溪镇发展年鉴》，那可是要进区档案馆的，比汇报稿重要。”
陈砚清的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稿纸上，标题是 “政研室 2024 年工作计划”，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没认真写。“汇报稿关系到区里对咱们镇的评价，周副主任还是派个人……”
“没人。” 周明轩打断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陈镇长要是觉得我不行，首接找我爸说去！” 他往椅背上一仰，夹克的拉链崩开两颗，露出里面起球的毛衣，“车也没空，老王被刘主席调去送文件了，你自己想办法。”
冯敬之在左耳里哼：“这小子拿腔拿调的，三百年前的小吏仗着上司是亲戚，也这么跟正官甩脸子，最后被发配去看粮仓了。”
陈砚清看着他嘴角的茶叶梗，想起张婧祎今早说的：“刘主席昨天让老王跑了三趟县城，说是买‘招待用的茶叶’。” 他没再争执，转身往外走：“那我自己准备吧。”
周明轩在背后嗤笑一声，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 他其实是故意刁难。政研室本就该写这类材料，只是他看陈砚清不顺眼，又仗着父亲的势，懒得顾忌什么分工。
走出党政办，陈砚清在走廊遇见刘起英。她穿着件枣红色西装套裙，裙摆卡在大腿根，显然是按年轻姑娘的尺寸买的，走起路来步子迈不开，腰间的赘肉把衬衫顶得发鼓。脸上的粉底涂得太厚，一笑就顺着皱纹裂开细纹，口红抿得太急，沾在门牙上一点，像颗没擦净的血渍。
官途漫漫：我的左耳有个老官僚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官途漫漫：我的左耳有个老官僚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SON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