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党政办灯火通明。周明轩把自己锁在办公室，翻着刘起英给的 “表哥的喜好清单”，嘴角带着点得意。陈砚清需要的汇报稿，他让小林 “先放放”，理由是 “政研室要准备迎接区领导调研”。公务车的钥匙被他锁在抽屉里，老王来要了两趟，都被他以 “刘主席要用” 挡回去了。
陈砚清的办公室里，张婧祎正帮他整理汇报稿的草稿。她的字清秀，把村民的诉求一条条列得清楚，陈砚清看着她低头写字的样子，突然说：“明天检查结束，我请你去镇东头的面馆。”
张婧祎的笔顿了顿，脸颊泛起红晕：“好啊。”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得玻璃沙沙响。周明轩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大概还在研究那份清单；刘起英的家属院黑着灯，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跟刘勇吵架；刘勇和刘敏或许还在文化站，守着他们动弹不得的编制，像两尊沉默的石像。
陈砚清看着草稿上 “东河村村民希望修条灌溉渠” 的字样，突然觉得，那些围绕着权力、编制、提拔的算计，在村民实实在在的需求面前，轻得像场雨，下过就没了痕迹。
冯敬之在左耳里打了个哈欠：“别感慨了。三百年前的官场，也是这样 —— 有人忙着钻营，有人忙着做事，最后能留下的，终究是做事的人。”
陈砚清把整理好的草稿递给张婧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没躲开，像接住了彼此递来的温暖。明天的检查，周明轩的刁难，刘起英和周明轩的龌龊，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雨停后，东河村的田埂会重新变得坚实，像他们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走，总能走到头。
第二天一早，周明轩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挣扎着坐起来，头痛得像被钝器砸过，昨晚的记忆碎片似的涌上来 —— 刘起英的大嗓门、馊味的香水、自己半推半就的迎合……
“周主任，陈镇长问汇报稿能不能用了。” 小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
周明轩抓起床头的衬衫，上面沾着块油渍，是刘起英昨晚蹭的。“让他自己弄！” 他吼了句，把衬衫扔在地上。
他其实有点后悔。昨晚酒醒后，刘起英的样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 胖得像头猪，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他脸上，要不是她表哥的名头，他死也不会碰。
但后悔归后悔，事己经做了。周明轩从床底摸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里 —— 至少得把 “引荐表哥” 的事落实了，不然太亏。
陈砚清的汇报稿最终是自己写的。他在办公室熬了半宿，把村民的诉求揉进官样文章里，既符合区里的要求，又没忘了老百姓的实在事。张婧祎帮他打印出来时，晨光正透过窗户照在稿纸上，像层薄金。
“写得真好。” 张婧祎的声音带着点崇拜，“比政研室以前的稿子有温度。”
陈砚清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周明轩 —— 那人怕是忘了，政研室的职责本就是写这种有温度的稿子，而不是整天琢磨怎么攀附关系。
多情神刀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区里的检查组来的时候，刘起英打扮得格外隆重。枣红色西装换成了黑色的，裙摆长度到膝盖，显得不那么臃肿，脸上的粉底薄了些，口红也换成了稳重的豆沙色，只是嗓门依旧响亮，跟在检查组组长身后，不停地介绍：“这是我们镇的特色产业……”
周明轩跟在后面，眼睛总往组长的秘书身上瞟 —— 那是他父亲托人打过招呼的，说关键时刻能帮腔。
陈砚清汇报时，刘起英突然插了句：“东河村的灌溉渠，早该修了！我去年就提过，明轩说政研室没钱……”
周明轩的脸瞬间涨红：“刘主席记错了，是……”
“没错！” 刘起英瞪了他一眼，嗓门又大了，“我这儿有会议记录！”
检查组组长笑了笑：“刘主席很细心。”
周明轩咬着牙没说话。他算看明白了，刘起英是想借着检查组立威，顺便敲打他 —— 昨晚的事，她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冯敬之在左耳里哼：“这就叫引火烧身。三百年前的公子哥调戏了有夫之妇，还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检查结束后，刘起英在走廊拦住周明轩，手里捏着个信封。“这是我表哥的电话号码，” 她把信封塞给他，眼神里带着点暧昧，“今晚来我宿舍，我跟你细说。”
周明轩捏着信封，心里像爬满了虫子。他不想去，却又舍不得那个电话号码。“晚上再说吧，我还有事。” 他含糊着，转身就走。
刘起英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她不是傻子，昨晚的事，她半醉半醒，知道周明轩看不上她，但那又怎样？只要能借着他父亲的关系，把自己调到区里，这点委屈算什么。
傍晚的文化站门口，刘勇和刘敏正在搬书。区里要检查文化站建设，兄弟俩把积灰的图书往架子上摆，动作慢吞吞的，像两头被磨掉棱角的老黄牛。
“刚才看见起英了，跟周主任走得挺近。” 刘敏擦着书架，声音压得很低。
刘勇的手顿了顿，手里的书 “啪” 地掉在地上。他没捡，只是盯着地面的裂缝，眼神越来越沉。
“算了，少说两句。” 刘敏叹了口气，“她现在是领导，咱们……”
“领导就可以乱来？” 刘勇的声音突然拔高，吓了刘敏一跳。他弯腰捡起书，指关节捏得发白，“我早就觉得他俩不对劲！周明轩看她的眼神，跟看块肥肉似的！”
刘敏没再说话。他知道弟弟的脾气，平时闷不吭声，真急了能做出出格的事。
而周明轩的宿舍里，他正对着镜子打领带。刘起英刚又发了条短信：“炖了汤，等你来。”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 —— 领带是父亲送的，纯羊毛的，配得上区委领导的儿子，可一想到要去见刘起英，胃里就一阵翻腾。
最终他还是去了。走到刘起英宿舍楼下时，看见陈砚清和张婧祎从对面的面馆出来，两人手里拿着打包盒，边走边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幅干净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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