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清心中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在他准备欣然应允的时候，冯敬之的声音突然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畔炸响。
“别傻乐了！”冯敬之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和提醒，“她可不是单纯地想跟你聊天，而是别有企图。她很可能是想借此机会窥探一下镇政府的内部情况，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陈砚清心头一紧，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掉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里。他暗自庆幸冯敬之及时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可以答应她，”冯敬之继续说道，“但记住，千万不要多嘴，只需要静静地听她说就好。不要轻易透露任何关于镇政府的敏感信息，以免被她抓住把柄。”
陈砚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的，没问题，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跟你说哦。”
“行啊。”陈砚清点点头，看着刘梅锁好店门，抓起放在门口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刘梅没怎么说话，偶尔抬头看一眼路边的白杨树，帆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快到政府门口时，她突然问：“你们党政办，是不是招实习生？”
陈砚清心里了然——果然被冯敬之猜中了。他放慢脚步：“好像招过，怎么了？”
“我妹妹明年高中毕业，不想上大学，”刘梅的声音低了些，手指绞着帆布包的带子，“我想让她来实习，学点东西，总比在家待着强。”
“这事我不太清楚，”陈砚清按冯敬之教的“不打包票”，“回头我帮你问问张姐，她管人事。”
“真的？”刘梅眼睛亮了，雀斑在阳光下更明显了，“那太谢谢你了！我爸总说我瞎操心，可我妹妹……”
她没说下去，但陈砚清能猜到——这乡镇的姑娘，想为家里多做点事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到了政府门口，陈砚清去推那台老旧的打印机，刘梅想帮忙，被他拦住了：“太重了，你帮我扶着点就行。”
两人把打印机抬到快递点时，老周正好开着小货车回来。看到陈砚清，他咧开嘴笑：“是张姐让你来的吧？这破机器，我修过三次了！”
“麻烦周叔了。”陈砚清递过去二十块钱。
“哎，给什么钱！”老周摆手，“你张姐跟我是老熟人。”
刘梅己经泡好了茶，用的是印着牡丹花的搪瓷缸，递过来时，陈砚清闻到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我家院子里的槐花，晒干了泡水喝，败火。”她解释道。
陈砚清接过缸子，指尖又碰到她的手，这次她没躲。
“稿子写完了？”冯敬之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带着点催促，“别在这儿磨磨蹭蹭，王书记的稿子比姑娘重要。”
陈砚清回过神，跟老周和刘梅打了招呼，转身往政府走。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刘梅的声音：“陈干事！”
他回头，看见她站在快递点门口，手里举着个苹果，红扑扑的：“我早上刚买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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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刘梅的脸颊又红了，转身跑回店里，帆布包的带子在身后甩了甩。
陈砚清握着温热的苹果往回走，左耳里的冯敬之啧啧有声：“这姑娘，看着实在，比城里那些涂脂抹粉的强多了。你看她给你苹果时，手指在发抖，是紧张了。”
他没说话，咬了口苹果，甜丝丝的汁水漫过喉咙。抬头看了眼天，日头正盛，把青溪镇的屋顶都晒得发亮。
他突然觉得，这乡镇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至少，有冯敬之这老官僚指点着，有刘梅这样的姑娘递来的苹果，那些关于“公务员”“事业编”的纷争，似乎也没那么刺耳了。
回到党政办，张姐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差点流到材料上。陈砚清轻轻把苹果放在她桌上，拿起笔，继续写那篇关于“特色产业”的讲话稿。
只是这次，他的笔尖落在纸上时，心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或许是刘梅递苹果时的慌张，或许是冯敬之那句“往小处写”的指点，又或许，是这青溪镇的阳光和槐花香，终于钻进了他心里。
不管怎么说，这稿子，他得写得更像样点。
陈砚清把王书记的讲话稿放在桌上时，张姐正对着镜子拔眉毛。晨光透过纱窗落在稿纸上，把“李奶奶漏粉”那段话照得发亮。
“写完了？”张姐放下眉夹，拿起稿子翻了两页，突然“咦”了一声，“小陈，你这写的……怎么跟讲故事似的？”
“我觉得这样更生动点。”陈砚清捏着衣角，心里有点发虚——冯敬之昨晚在他耳边念叨了半宿，说“当官的都爱听带泪的故事，比干数据强百倍”。
“生动是生动，”张姐皱着眉，“就是……会不会太不正式了？王书记可是去县里汇报。”
正说着，李主任挺着肚子进来了，看见桌上的稿子，伸手就抽了过去。陈砚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冯敬之却在左耳里打哈欠：“放心，他要是敢说不好，老夫教你怎么噎回去。”
李主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啪”地把稿子拍在桌上。陈砚清刚想开口，就听他说：“好！写得好！”
张姐和陈砚清都愣住了。
“这才叫稿子！”李主任指着那段“李奶奶漏粉”，“有画面，有感情！王书记就爱听这个！小陈，你这脑子，没白读那么多书！”
他转身往外走，又回头叮嘱：“我拿去给王书记看看，你赶紧收拾下，跟我去县里。”
陈砚清松了口气，后背的汗把衬衫都浸湿了。张姐凑过来，小声说：“行啊你，还真摸透了领导的心思。”
“瞎写的。”陈砚清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刘梅给的那个苹果——现在还在他抽屉里，红扑扑的，像颗小心脏。
“别傻笑了。”冯敬之的声音带着点不屑，“这点小事就得意忘形？赶紧想想，去县里带点什么礼物。王书记爱喝龙井，李主任的烟是软中华，这些都得记着。”
“我哪有钱买这些？”陈砚清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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